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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悽涼身世(二)

“快活什麼?”江小流忍不住叫道,“一個荒島,人也沒有一個,日子淡出鳥來。”

樂之揚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日子?”江小流說:“越熱鬧越好,你不也最愛上夫子廟?”

樂之揚看著朱微,默然不語,江小流瞅一瞅二人,恍然道:“我懂了,你帶走公主,害怕朝廷追查。”

樂之揚沒好氣道:“算你不笨。”又向朱微說道,“明日我便籌劃出海。”

朱微出了一會兒神,流露出幾分無奈,搖頭說:“我還不能出海。”

“為什麼?”樂之揚一愣,忽有所悟,“為了寧王?”

朱微低下頭,小聲說道:“他和我一母同胞,如今削藩,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江小流搶著說道,“周王被關起來了,湘王舉家,你哥哥抗旨不朝,被撤掉了三衛,照我看,下場不會比周王好多少。”

樂之揚遠走海外,江小流打心眼兒不願,朱微一問,便將自沖大師那兒聽來的訊息擇其聳動者說出。朱微聽了,果然花容失色,望著樂之揚,流露乞求神氣。

樂之揚心知她割捨不下兄妹之情,不由嘆一口氣,說道:“也罷,我送你去大寧。”

“我……”朱微內心掙紮,“只要見他安好,我就馬上離開。”

樂之揚一時默然,削藩牽連天下,一旦涉足,難以脫身,可是不顧兄長,袖手遠去,那也不是朱微的所為。忽聽江小流說道:“公主,寧王是你哥,一定聽你的,到了大寧,你讓他封我當個官兒好不好?”

朱微大為錯愕,樂之揚也大皺眉頭,正色道:“江小流,權勢固然是好,可也不是人人駕馭得了的。”江小流悶悶說道:“總比無權無勢,受人欺淩的好。”

樂之揚一勸不聽,也就不再深說,心想:“有其父必有其子,江小流未經大難,脫不了名利之心。假以時日,我與他難免分道揚鑣。”回想少年時光,不覺有些惆悵。

當晚,眾人在谷中歇息,別後情事,均是感慨莫名。不過樂之揚信守承諾,但凡涉及梁思禽,一概略去不談,朱微雖覺他有所隱瞞,也只當與朱元璋有關,出。

樂之揚為朱微把脈,但覺她脈象虛弱,餘毒未清,便將“轉陰易陽術”傳授給她,同時度入真氣,助她運功,忙了半宿,朱微氣色大好,次日醒來,精力也健旺了許多。

又歇兩日,朱微身子好轉,四人動身北上。石姬不言不語,照顧朱微卻殷勤周到;江小流長於應對,行事麻利,僱船買馬,由他一手操辦;有了這兩人,樂之揚身心不少,全力輔佐朱微練功,轉陰易陽,驅逐餘毒,到了長江岸邊,朱微已能行走自如,晦暗之氣也一掃而光,臉龐圓潤起來,漸漸恢複珠玉光澤。

是日渡過長江,天時已晚,當下住在船屋,就在江邊棲宿。到了夜深,江天一片寥廓,唯有江濤起伏有聲,樂之揚與朱微來到船頭,並肩坐下,眺望江月。朱微倚在樂之揚肩頭,心滿意足,聆聽濤聲,忽道:“好久沒聽你吹笛,難得良辰美景,吹一曲好麼?”

樂之揚笑笑,取出空碧,柔聲問道:“你想聽什麼?”朱微說道:“你在樂道大會上奏的曲子很好,我很想再聽一次。”

樂之揚點頭,吹起《周天靈飛曲》,朱微聽得愜意,伸出纖指,在船板上輕輕敲打節拍,心神隨樂而飛,似要隨風化去。

片刻吹完,剛剛放下笛子,忽聽遠處傳來琴聲,卻是《春江花月夜》的調子。朱微直起身來,聽了一會兒,忽地笑道:“這人心思不在琴上,調子幹巴巴的,一點兒興味也沒有。”

樂之揚放下笛子,沉吟一下,起身叫道:“彈琴的是水姑娘麼?”

他以內力發聲,傳響水上,久久不絕。遠處琴聲停歇,跟著江面上亮起一盞紅燈,悠悠晃晃地向這邊飄來,近了看時,卻是一隻寬大客船,船頭挑一盞大紅燈籠,映照出水憐影的綽約風姿。蓮航、嵐耘猶如雙星拱月,望著樂之揚笑容可掬。

“人生何處不相逢。”水憐影笑道,“樂公子,久違了。”

樂之揚抱拳笑道:“水姑娘的琴聲別具一格,小可聽過一次,再也不敢忘卻。”

“說笑了。”水憐影笑道,“我這無情之調,當真貽笑大方。”

談笑間,兩船相遇,朱微不勝好奇,挽著樂之揚的胳膊輕聲問道:“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