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汁榨好後,孫思邈和甄權還沒待說什麼,已經有人不同意了。只見一胸部高聳的少婦端著一碗散發著腥臭味的墨綠色汁水蹣跚著走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女娃,那少婦行禮道:“賤妾楊柳氏,乃代王殿下乳母,見過各位神醫。”
晉宇怔了一下,他真的沒想到唐朝就有乳母這個行業。青霞子以為晉宇是對著那對大燈發呆,鄙夷的瞄了晉宇一眼,平和的說道:“藥汁做好了?給貧道吧。”
楊柳氏卻沒有依言遞給青霞子,而是期期艾艾的說道:“這藥腥臭難聞,代王殿下怎麼經得起啊?賤妾求求各位神醫了,能給代王殿下換藥嗎?”說著,眼內已是飽含淚水,恐怕眾人一拒絕,就能掉下來。
說實話,這藥汁味卻是不好聞。燻蚊子的青蒿要求不高,路邊常見的就可以,但治療瘧疾還真是非這種腥臭的黃花蒿不可。黃花蒿,又稱“臭蒿”,氣味難聞,但青蒿素含量是最高的,只是晉宇老家那邊有習慣統稱為“青蒿”罷了,實際是兩種不同的植物。
“楊柳氏!皇后娘娘請來的神醫,豈能是你這賤婦能妄加揣測的?還不快快退下?害代王殿下染病,你已是死罪!若不是皇后娘娘瞧你一貫用心,早就一頓板子打死了!這次若是再耽誤了代王殿下治病,你就真真犯了死罪!還不快快退下!”還沒待諸人回答。旁邊一個年長太監尖酸的喝罵道。
除了晉宇,都是鬍子一大把的人,但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這位太監明面上是責罵楊柳氏,暗地裡卻有迴護的意思。
晉宇的等級觀念不是很強,況且同情弱者的心思在那擺著,向那位公公擺擺手,朝憐憫的開口道:“楊柳氏是吧?良藥苦口利於病,代王殿下的病還真是非此藥不能治好,你就不要過於擔心了。”
楊柳氏聽晉宇和顏悅色的跟自己說話。感激的朝晉宇行了一禮,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請求道:“謝小郎君指教,不知賤妾可否先以身試藥?”
“楊柳氏,你糊塗了不成?乳母的規矩你敢壞了不成?這可真真是死罪啊!”那位公公焦急的跺下腳,剛才晉宇指派長樂公主他可是看在眼裡。記在了心裡,雖不知眼前此人是誰,但有資格讓長樂公主服服帖帖的絕不是等閒之輩!然而自己跟楊柳氏多年的情分擺在這,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楊柳氏往火坑裡跳,所以才斗膽提醒道。
“那``````”讓那位公公這麼一說,楊柳氏還真的猶豫了,規矩她懂。作為乳母,每天的飲食、運動都是定時、定量的,為的是確保奶水始終如一的質量。有點類似於後世的食品質量安全標準,只是不人道了很多、殘忍了很多。
一大圈人圍著,根本不會給楊柳氏考慮的時間。只見楊柳氏神色一怔,朝那位公公行禮道:“多謝王公公提點,賤妾沒照看好代王殿下,已是死罪,今天甘願為代王殿下試藥贖罪。”
本來晉宇有些不耐煩楊柳氏說試藥的,試藥是什麼?是對自己醫術的不信任!若是長孫皇后那個級別的質疑也就罷了。一個小小的乳母竟然這樣,讓自己這群人的臉面往哪放?但看到楊柳氏甘願受死也要堅持給李簡試藥。晉宇感動了,沒帶晉宇點頭,青霞子面有慼慼然,朝楊柳氏伸手,開口道:“你也不用試藥了,貧道先服用一些給你看看吧。活著不容易,但還是要好好活著。”
一直躲在楊柳氏身後,抓著楊柳氏衣襟的小姑娘,憋的小臉通紅,鼓足勇氣道:“尪娘謝過道長好意,道長替弟弟診病,尪娘銘感五內,實在沒有再讓道長以身試藥的道理。”朝青霞子說完,小姑娘又抬頭對楊柳氏說道:“宮內規矩多,尪娘也不願柳姨以身犯險,這藥,還是尪娘來試吧,除了這些,尪娘恐怕也不能為弟弟再多做什麼了。”
小姑娘說完,還不帶楊柳氏反對,雙手奪過藥碗,一氣灌下去了一半有餘,把眾人驚了個目瞪口呆。
“唉!”青霞子嘆了口氣,搖搖頭,沒再說什麼,接過藥碗忙自己的去了。
“這下放心了吧?”黃花蒿的汁水味道難聞,即時再沒有壞處,噁心總是難免的。晉宇內心也很複雜,是什麼情況才讓一個本應天真的小姑娘有了如此防備?怎麼給李簡用藥,晉宇已經詳細跟青霞子說了,省下的工作根本不用自己插手,現在讓他擔憂的是眼前自稱“尪娘”的小姑娘。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拿水!”晉宇這句是對著那位王公公喊的。
“小姑娘怎麼這麼傻?這藥又不是入口的,犯得著這麼試藥嗎?”晉宇蹲下身子,直視著尪娘,“想吐吧?走,跟哥哥到外面吐去。”
尪娘一氣喝了好幾口,現在胃裡已經是翻了天,她用小手捂著嘴,要緊牙關強忍著罷了。聽晉宇這麼說,尪娘抬頭看看楊柳氏,想看看自己的柳姨怎麼說。
“給小郎君添麻煩了。”楊柳氏愧疚的朝晉宇行了一禮,將尪孃的小手塞到晉宇手中,處理這種事情,一個婦道人家肯定不如大夫專業。楊柳氏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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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宇牽著尪孃的小手,本來盤算著找個牆角就行了,自己以前喝醉的時候基本都是找牆角,哪成想人家小姑娘不同意,咬緊牙關,指了指一個更遠的夾道,也就是李二聽從晉宇意見後修建的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