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之衡越說越生氣:“我睡床怎麼著了?睡床都礙著她?我他媽就算有非分之想肯定也不敢這麼快動手啊,我他媽打得過她嗎?睡一張床怎麼了?酒店是她家開的不成?”
“什麼叫大床房?啊?一個人睡那能叫大床房嗎?不就是讓兩人睡的,哪兒來的臉讓我睡地上啊?真他媽過分,我怎麼會碰上這麼不講理的女人?”
“我操現在把她牛逼的,告訴你啊王裕,對女人就是要來硬的,太順著心意就是不行,你看看我落魄到睡地板了都,媽的。”
王裕咽咽口水:這向之衡在他眼裡一直是個遇事冷靜做事穩當的師兄,哪見過他這樣失控罵人的時候?聽他說的一番話,莫不是被哪個女人甩了不成?
他罵了會兒才慢慢冷靜下來,生無可戀地搖頭嘆氣:“我對她那麼好,女人都是騙子,都是王八蛋,陳世美,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還是隻有遊戲待我最好,一句怨言沒有,更不會從電視機裡爬出來逼我睡地板。”
“師兄,你也別太難過。”王裕同情地拍拍他肩。
哎,誰沒個失戀的時候呢,想當年他也是被女生甩,日日夜夜買醉過來的。
“天涯何處無芳花,這個不行就換個,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你說是不。”
向之衡託著下巴,盯著地上發呆:“晚了,你說的太晚了,老子已經死樹上快半年了,屍骨未寒,全留在上頭。”
最後,兩人是唉聲嘆氣地交流了半小時,互相傾訴煩惱,就差點沒抱團大哭。
動情之時,向之衡電話響起。
他本是一臉愁緒,看著那號碼雙眼都明顯亮了許多,邊笑邊膩歪地來了句:“喂,晏晏啊。”
王裕抹抹眼淚:這畫風怎麼轉變那麼快,剛才氣氛不挺好的嗎?
“真的?哦,行行行我現在過來,等我啊。”他興奮地結束通話,朝他扔了幾張紙巾,“兄弟你先哭著吧,我家晏晏特地給我送飯來了,回見啊。”
※※※
晏芝確實給他帶飯了。
但不是“特意”。
只是來醫院看望同事時,非常自然順手地幫忙帶了他那一份。
她等在門口約莫五分鐘,才看見向之衡過來,笑得還一臉欠扁:“我以為你真的一點都不關心我,沒想到還挺有良···”
“···挺賢惠的。”他臨時改口說道。
“你之前不是說忙的時候會來不及吃飯嗎?”她側身,一臉無所謂,“反正正好來看同事,就多帶了份。”
“是順手。”她特地又強調了一遍。
向之衡哪聽得進去:“行,辛苦了啊。”
晏芝見他一臉傻樣,隱隱有點無語。
她說了幾句便打算離開,向之衡卻堅持要送她到樓下,所在的樓層並不高,兩人正準備順著樓梯下去,一拐角,看見走廊盡頭有些躁動。
三五個醫生推著輛醫療車,上頭躺了個渾身是血的年輕男子,看上去已經失去了意識,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旁邊一人努力給他坐著心髒複蘇,神情雖然冷靜,但是額頭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幾人迅速將他推進手術室,家屬被攔在門外,正哭得撕心裂肺,有一個還是已經頭發花白的老人,雙眼紅腫得不行,直讓人覺得悲痛嘆惋。
晏芝心裡忽然有些難過,心情一下子沉重了不少。
醫院從來都是一個充滿死亡跟新生的地方,絕望同希望並存的神聖之地。
側頭看向之衡,他神色肅穆,以往的嬉笑剎那間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沉默。雙目幽深,不知道此刻正在想些什麼。
她忽然發現,身邊這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高大,沉靜。雖然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樣子,但他確確實實在關鍵時刻,讓人覺得可靠又安心。
“別看了,走吧。”他拉過晏芝,安慰似的拍拍她肩膀,笑得溫和,“走吧,送你回去。”
晏芝覺得他跟以往相比,好像多了點什麼,但是又說不上來。
只是心裡感覺,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是一個溫暖又細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