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洗完澡出來,頭發半幹,敞著腿坐到桌前,看著是真餓了,大口大口的吃的很快,感覺他都沒怎麼嚼就嚥下去了,遲嶼把自己碗裡的飯撥出來一點給他,“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一碗飯很快下去了一小半,程央起身,給他和遲嶼一人倒了杯水。
“家教那邊為什麼不去了?”遲嶼看他這樣,又給他多夾了兩塊蛋,“遇到什麼事了嗎?”
“錢少。”程央說。
“……”如果不是之前反複跟程樂確認過不是張老闆那裡,他今天可能就沒這麼好的脾氣在這裡等下去了,張老闆這事在他心裡就是個實實在在的雷區,踩著了就誰都別想好過。
然而說到錢,那邊也只比張老闆那少一兩百塊,但輕松許多,離家也近,手頭沒那麼緊又是高三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選擇,遲嶼想不到他突然放棄的理由,“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飯店。”程央沒抬頭,“結束後去隔一條街的酒吧。”
“你有這麼缺錢嗎現在?”遲嶼皺眉,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要打兩份工,還是到淩晨的工。
程央沒說話,把碗裡最後一點飯扒幹淨,放下了筷子。
遲嶼突然站了起來,往他房間走去,從他抽屜裡把那本記賬的本子拿出來翻了翻。
他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開銷,要在這種時候這樣折騰自己?!
程央走兩步過來,替他開了房間裡的燈,靠在門邊上,“我從來沒有什麼時候不缺錢。”
“但總有個度。”遲嶼把本子扔在桌上,“程央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想問我開口,你想自己賺錢,可以,我答應你,可現在不是平時,你高三了知不知道,再一年不到你就要畢業了,你如果有腦子,這一年哪怕讓程櫻程樂輟學,也要先讓你把業畢了,這才是對你們以後最負責任的考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盯著眼前的蠅頭小利,然後等著那一點僥幸。”
“什麼僥幸?”程央等他說完,平靜的問:“你知道我想考哪裡嗎?”
“本地,你以前說過。”
“覺得我考不上?”
以程央上個學期期末稍微努一把力就能有那樣的成績來說,確實,本地最好的大學在他看來可能沒什麼難度,到時候去個想去的專業,出來後很快就能找到份起步工資還不錯的工作,他是這麼規劃的,事實上他也有能力去達成,只是……
遲嶼看著他,一直緊閉著的心口猝不及防的開了條細縫,“你……就沒想過考出去嗎?”
程央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凝固,遲嶼突然有些害怕,怕他問他出去去哪裡,他不知道如果他問了,接下去他要怎麼回答,好在他沒有,程央搖了搖頭,事情看起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遲嶼走過來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在他脖子上面短短的發茬那吻了吻,他可能有點猜到,為什麼程央會在他們關系變冷淡後,突然比以前更有賺錢的緊迫感,欠著他這件事究竟讓他壓抑到了什麼程度,也許他們都知道,只是默契的誰都沒說出來。
就真的這麼急於擺脫他嗎?
遲嶼盡力讓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他抱緊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可我不想看你這麼辛苦,會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我明明有能力幫你。”
“那你想怎麼樣?”程央問。
“別去了行嗎?”遲嶼說:“或者我給你再找一份輕松一點,讓你有時間複習的。”
程央還是搖頭,“我不需要複習。”
“但我需要你。”遲嶼軟下聲音來,甚至帶著點央求的語氣,“你多陪陪我。”
遲嶼有著太多面,溫柔的,暴戾的,強勢的,陰鬱的……但沒有哪一面是像現在這樣,帶著點撒嬌式的懇求,程央第一次聽他這樣說話,心裡驀的有些發酸,接著又有些小小的刺痛。
他不知道他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以前他都會相信,但在遲嶼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只喜歡他的身體,並且在那天晚上把這種“喜歡”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後,他就決定不再去揣測他真正的想法,他心裡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有個期望的答案,但到現在看來無非就是沒有。
“嗯?”遲嶼看他不說話,不滿的提示了一聲。
“我可以辭掉一份。”程央終究還是退了一步,“其他免談。”
遲嶼有些得逞似的揚了揚嘴角,在他唇上使勁親了一口,“那告訴我幾點,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