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指了指自己房間,“那先去睡吧。”
“我能洗個澡嗎?”遲嶼問,他出了一身汗,人很不舒服,不洗大概睡不下去。
“衣服帶了嗎?”程央進廚房隨口問了句。
遲嶼愣了愣,他迷迷糊糊來的,什麼都沒拿,他並沒有做好來看程央的準備,只是忍到極限,人一病跟著就有些矯情,好像這一刻見不到他人,以後都沒機會了一樣,不管不顧的就這麼過來了。
說到底是他太想他了,一入冬就更想的厲害。
“你穿程樂的吧,他有件均碼的舊校服。”程央似乎也沒指望他說帶了,“一會我拿給你。”
遲嶼點頭,進去前為了防進水,程央給他手背上裹了層保鮮膜。
他低著頭,就站在離他不到半條胳膊的距離,微微的呼吸彷彿擦著他耳邊吹過,有股他熟悉的暖意,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遲嶼還往前靠了點,想到程央抗拒的連手都不讓他抓,又幾次忍住了想把人攬自己懷裡的沖動,只敢默默的看著,他現在自制力嚴重跟不上,目光便也有些放肆。
程央幾乎在裹完的瞬間,扔下東西走了。
遲嶼怔愣了會,輕咳了聲,往客廳裡看沒看到人,他有些懊惱的推開了浴室的門。
程央或許是因為他學生的事有些自責,才選擇容忍自己,他卻這樣厚著臉皮得寸進尺。
程央給他找的是一套寬松的運動套裝,背後印著xx中的字樣,還有一條包裝未拆封的內褲。
遲嶼洗完出來,房間裡空調溫度已經上來了,他全身無力,人越發虛脫,進去後便躺下了。
程央過來在他床頭放了個保溫杯,“水在裡面,晚上有事你叫我。”
遲嶼在他臨出門前說了聲對不起,程央不知道他又是在為哪件事道歉,他沒有說話,替他關了燈。
出去後他在沙發上坐下,給姚錦原發了條訊息,問他到了沒有。
姚錦原說他早一個小時前就到家了,還回了個他慣常用的得意洋洋的暴漫小表情。
程央笑了笑放下手機,慢慢的把自己有些疲累的身體陷進了沙發裡,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來還沒吃晚飯,他去給自己下了碗麵,順便煮了點粥放保溫裡。
睡前他定了個鬧鐘,到點醒了後他去自己房裡看了看,遲嶼朝外睡著,臉又有些紅,額角都是冷汗,整個人裹在被子裡,空調溫度明明已經開到最高了,他卻像是還覺得冷一樣緊緊瑟縮著。
程央摸他額頭,果然又有點燒,不過燙手程度比起傍晚那會要好很多。
他去擰了條冷水毛巾來,又去自己房間多拿了條毯子。
回來的時候遲嶼居然是醒著的,看到他還噙著嘴角蒼白的笑了笑,“我真怕自己是在做夢……”
“你發燒了。”程央說。
然而遲嶼完全不為所動,仍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你知道嗎,我經常夢到你,像這樣……”
說著他咳了幾聲,平複下來後神色裡多了點不知道哪裡來的委屈,“可在夢裡你也不理我,你生我氣……”
“我有時候不敢睡覺,怕看到你,怕你罵我……但其實能夢到你,我還是很高興的……有段時間一次都沒有,我還很著急……就好像我夢到你,你就也還記得我一樣……我很想你……”
“程央……”不知道是發燒的緣故,還是他此時真情實感流露,遲嶼眼眶通紅,連眼尾都被暈染的彷彿泫然欲泣,程央以為他是又要哭,很明顯他被他上次突然的崩潰哭出了心理陰影。
那次眼淚真的用斷了線的珠子形容都不過分,他還是第一次看有人能哭成這樣。
彷彿飽受人間疾苦。
他擰了條熱毛巾來想給他擦把臉,靠的近了才發現他臉上是幹的,而且眼神有些渙散,似乎並不清醒。
他在他床對面坐下,一開始還能聽出意思,後面斷斷續續又說了些什麼,程央什麼都沒聽清。
他往後仰靠在椅背上,突然竟也有些眼眶發熱,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他?
是像這樣耍無賴,認準了無論過去多少年,他都還是拿他沒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