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被他這句話戳到痛處,本就蒼白的臉頓時又退了三分血色。
“當然我不是說感情不重要。”黃明清了清嗓子,適當的放軟了語氣,“我以前帶過一個學生,複讀過一年,所以只比你高了兩屆,說不定你還在學校裡見過他,當然現在已經畢業了。”
“就算是到現在我依然可以肯定的說,他是我帶過的所有學生裡我最欣賞的,成熟,穩重,頭腦清晰,有明確的人生目標,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說到這裡黃明微微停頓了一下,“可你知道他前兩天回來,跟我說什麼嗎?”
程央抬起頭看著他。
黃明起身去倒水,“說他們學校明年有個出國的機會,他卻因為一個人猶豫不決。”
水杯遞到他手裡,程央接住,“他決定了嗎?”
“我舉這個例子只是想提醒你,有過一時的迷惘並不可恥,所有人都會,包括他,但他後來還是決定了要走,跟我說似乎也不是為了聽我意見,所有程央你明白嗎,執著於一個人固然有你的理由,但重要的是你要清楚,這不是你人生的全部,而且現階段,你的想法也未必成熟。”
黃明話一直說的委婉,程央之前就覺得自己有什麼點漏過去了沒抓住,這一次他終於聽清楚了,黃明一直在開導他的前提,是認為他喜歡遲嶼,而遲嶼並不喜歡他,他怎麼會知道的?
遲嶼跟他說過什麼嗎,如果說過,黃明又怎麼會說他顧忌著高考沒有找他們談。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紙杯在他手裡微微變形,但又很快恢複了原狀。
“他改過志願了是嗎?”他問。
黃明一愣,“我以為你知道。”
程央笑了笑,“他去了哪裡?”
黃明沒有說,“你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你自己。”
盡管已經想通了,決定要認輸了,但聽到這樣一個訊息,程央還是不可抑制的有些難受,遲嶼在躲他的事實,等於是直接把愚蠢的印章刻在了他腦門上,讓他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身體深處他以為早就收拾妥帖的鈍痛,在他意志一旦有任何鬆懈時,又會紛紛跑出來,在他每一寸血肉裡瘋狂的四處逃竄。
程央微微彎下腰,手肘撐著膝蓋,側臉的線條緊崩著,被他咬出了一道深刻的痕跡。
黃明看他這樣子實在有些心疼,無奈的只能妥協,“你要實在覺得自己這種狀態沒辦法參加高考,我可以去跟學校申請,讓你休學一年,好好調整一下,明年你再回來,就當是複讀了。”
“程央。”黃明把手放在他頭頂,輕而又輕的摸了摸,“為了你自己,也為你弟弟妹妹,無論多難,都再熬一熬,總會過去的,像你這樣的人,就算生活現在虧待了你,以後也肯定不會。”
“黃老師。”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程央轉過身看著他,“無論我做什麼決定,您能不能……”
“我知道。”黃明示意他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除非哪天你自己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