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中,後世6點,春來客棧裡已是喧囂一片。
早起的旅人、辛勤的夥計、哈欠連天的掌櫃,倒夜香的、送蔬菜的,形形色色的人們共同組成了一幅充滿煙火氣的圖卷。
葉宰被吵醒後,心頭記掛遠在南城外的元寶石,索性不睡了,起身草草梳洗完畢,攜眾親隨下樓吃早飯。
早飯就是簡單的稀飯、饅頭以及泡菜。
葉宰吃東西時忽發感慨,如果現在自己閉上眼睛,僅憑耳裡聽到的滿堂川音、嘴裡品嚐到的普通食物,那感覺其實與後世並沒有什麼差別。
可能昨晚喝了酒,葉宰早上的胃口不怎麼好,喝了一碗粥便停止進食,含笑看起身邊狼吞虎嚥的親兵來。
突然,他眼神一凝,看到了另一桌的王小。
“王小,昨晚啥時候回來的?”
王小趕緊放下筷子,起身回道:“稟兵憲,小的後半夜回來的。”
葉宰眉頭輕皺,“豹子沒找到你?”
“不是,不是。”王小慌忙搖手,臉色有點赧然,“蘇哥找我了。怪我,離荷花池太遠,他找了好久才找到。”
“可不是嘛。”坐葉宰後面一桌的蘇豹子擱下筷子,袖子在嘴上一抹便滔滔不絕。
“兵憲不是叫他攔著那賣餅的嗎?他等收市後便攔著那賣餅的不讓走,哪知那賣餅的人緣挺好,周圍很多人上前幫忙,反把他錘了一頓。
人散去了,他爬起來又跟上了賣餅的。嗨,他也是個死腦筋,跟就跟吧,跟到賣餅的家裡得知住址就好。可他偏不,就記得不讓賣餅的走。所以,他……他趁著賣餅的走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直接給敲暈綁了。
完了又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待著,就傻不愣登地守在原地。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
葉宰騰一下站起來,急問:“你們把賣餅的綁回來了?在哪兒?”
王小撓撓頭,指指大堂後面,“關在柴房裡。”
我擦!
葉宰頓覺太陽穴猛漲,喝道:“亂來!還不趕快去把人請出來……算了,我親自去。王小,帶路。”
“嘩啦啦”一陣桌椅板凳移動的聲音,十個親兵都扔下碗筷,由王小打頭急奔後院。
只餘李唯輔一人提箸無語。
王小帶著眾人穿過幾道走廊,又拐過幾個院子,這才來到與錦江邊一牆之隔的客棧柴房。
到此止步後,王小指著其中一間上鎖的房間,道:“兵憲,就在裡頭。”
看著明晃晃的大鐵鎖,葉宰疑惑道:“你哪兒來的鎖?”
“客棧老闆給的。”
“你這是綁架,他會配合你?”
“呃、呃,我給老闆說,我抓的要犯。”
葉宰一拍腦門無語了,心說這賣餅的看來不跟自己走都沒辦法了。畢竟人言可畏,就算自己現在把他放了,輿論恐怕也不會放過他,“要犯”的罪名說不定他會背一輩子。
不多時,蘇豹子取來鑰匙開啟門,葉宰推開他,當先走進。
一進去便是一股朽木的氣味直衝鼻子,再一看,一個嘴裡塞著布團、被綁成蝦子樣的人形蜷縮在柴薪之下,看過來的目光裡全是驚恐之色。
“老鄉,受苦了哇。抱歉抱歉!我叫手下去請你,沒想到他們……唉,都是我的錯,是我治下不嚴。”葉宰一邊道歉一邊解那人身上的繩子。
沒想到一解沒解開,二解也沒解開,遂回頭怒喝道:“王小你個狗x的,綁這麼緊幹啥子,搞快給解開。”
王小實際早想上前幫忙了,因為他自己的繩技自己瞭解,平時就用來縛魚的,魚都滑不脫何況是人?但是,王小又想,既然兵憲這麼重視賣餅的,肯定要親自上手解綁才能體現誠意,所以一直猶豫著。
這時聽到喝斥連忙上前,手裡動作幾扭幾扭,變魔術似的三兩下便解開了繩子,然後退到一旁。
葉宰親手扶起賣餅的,扯出其嘴裡布團,溫聲道:“老鄉,讓你委屈了一夜,實在抱歉了。”
賣餅胸膛起伏,大大呼了幾口氣,顫聲道:“你們,你們究竟要爪子嘛?”
“大哥,其實沒啥子事。就是我愛吃餅子,想以後都能吃到,所以讓親兵來問問你,能不能跟我幹?”葉宰一本正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