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五日,打衝河西岸碼頭。
葉宰背臨河水長身而立,身後的背景是一條長梭梭尖腦殼的木質大船。
面朝河水的方向則站著建昌、攀西兩衙官吏及部分民眾代表。
王之臨是留守的最高階官員,領先眾人幾步。他看著碼頭跳板上來來往往運送物資的工人,壓低聲音道:“良臣,你怎可讓蕃人來內地交易?一個不小心讓人逮著了,言官必參你裡通外國。”
葉宰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低調樸實的鋼肋木船,回道:“放心,洋鬼子精明著呢,逮不著。”
“嗯,你摒退親衛也沒讓蕃人上岸,神不知鬼不覺,尚算行事謹慎。”王之臨欣慰點頭。
“行之兄懂我,是的,機事不密則害成。”葉宰肚子裡好笑,面上卻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表情。
揭過安全問題,行事瀟灑不羈的王之臨又回來了,盯著木船目含憧憬道:“不用帆不用槳就能自走……要是往幾年本人有它該是何等的便捷!”
葉宰道:“是啊行之兄,這就是科技的力量。所以,我走後你一定要保護好蒸汽機,不能讓技術有絲毫外洩。敢有異動者殺無赦!”
“嗯!”王之臨鼻孔中發出一道重重的聲音。他見識過蒸汽機的恐怖效果後一直就有類似的想法,此時聽到葉宰的託付,愈發堅定了這個想法。
葉宰見他知道厲害也無謂響鼓用重錘,轉而囑咐起其它來,“行之,我們的事業來自基層。你應該也察覺到了,自從建立村兩會、修建村村通道路和開辦合作社後,民眾越來越與我們貼心。
比如這次出征,他們對官府下達的任務就沒有多少牴觸,甚至還很踴躍。這證明我們的路是走對了!但是……”
他搖搖食指,鄭重道:“現在還不是躺在功勞薄上睡大覺的時候,以後仍然要加強基層組織建設,打擊自發形成的地方勢力和宗族勢力,爭取民心,徹底將民眾掌握在我們手中!這是頭等大事,你得重視起來。”
王之臨若有所思道:“嗯,你說的情況的確存在。好多人已經不像起初似的兢兢業業,前天我才處置了一個。居然光天化日在酒樓中喝酒,作陪的都是鎮上的商人。”
“嗯?”葉宰眼中厲色一閃,沉聲道:“我怎麼不知道?”
王之臨道:“你這幾天忙著軍務,我沒去打擾。那人也只是喝酒沒幹別的,我便打發他回去寫檢查。”
“不行!”葉宰猛地搖頭,怫然道:“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現在只是喝酒,下一步就是女人,再後面就是腐化墜落。行之,你千萬不要小看商人們的手段!”
說著把牙一咬道:“開除檔籍,降為普通吏員。”
王之臨瞠目道:“就只是喝酒,你我以前……”
“那是以前!”葉宰低喝打斷,語重心長道:“行之,你是檔的高層,你應該知道我們檔不是江南的那些會社。他們可以成天狎妓飲酒,故做風流,我們不可以!正好趁這次事件殺雞駭猴、純潔隊伍。你必須要聽我的!”
“唉……好吧。”王之臨嘆著氣答應下來。
葉宰笑了笑,又轉去說起糧食、工業、交通等問題,叨咕了好一陣兒才算說完。
然後向等在後面的趙匡招手。
趙匡一個激靈趕緊上來。他剛才見葉宰好像在和王之臨治氣,於是說話變得小心翼翼,“兵憲,卑職保證攀西州不會出問題。”
“好,有這個決心就好。”葉宰讚許點頭,下巴微抬向王之臨一揚,道:“王知州雖然是總管,但他平時會偏於文事。軍隊你得給我管好了,還有,與土人和衛所的關係也要處好了。”
趙匡抱拳道:“請兵憲示下軍略。”
葉宰眯了眯眼,“暫時以穩為主。此次北上不知要多久,如果有戰損……巡撫補充的人本官不放心,你過兩天就開始徵兵,主要徵漢人,土人細甄別後也可。但是還有句話你要記住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犯他全家!”
“是!”趙匡大聲應下。
這時,朱恭成主動脫離送行人群,走上前道:“葉兄,此次出征鄙人也去。”
“為何?”葉宰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