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丘城東側某段坑道中,一個老攀西軍出身的中營隊士兵來回走動,這個拍一下那個摸一下,同時還嘴皮翻飛不停:
“冷靜,冷靜,深呼吸……”
“斥候才報過,逆虜援軍離這兒還有30裡,沒兩柱香時間趕不到。”
“張小花,手抖啥抖?穩到起。老子給你說,這次你打死一個虜兵給你一杆煙。”
“你是魯達?不錯不錯,狀態放鬆……嗯?睡著了!醒醒,醒醒,都踏馬要打仗了你居然睡得著?狗x滴。”
士兵巡視完後,手一撐坑壁跳到地面上,拍拍巴掌將眾人注意力吸引過來,笑嘻嘻道:“看看你們周圍的坑道,為啥子要挖它?就為了保護你們在裝藥的時候不被敵人打。所以都莫慌!按平時你們訓練的來。一排打完立馬退下臺階,後一排趕緊補上切,聽懂沒得?”
“哦。
“聽懂了!”
“上次圍城戰就搞懂了。”
聽著坑道中七嘴八舌的回答,士兵滿意一笑,續道:“還是不要大意了,表忘了這次是你們打主力。一定要保持隊型,保證持續不斷的火力。”
…………
轟隆隆的馬蹄聲中,東虜援兵衝過了一個個村莊,土地變得越來越平坦。
這裡他們搶過幾回已經非常熟悉了,都知道再過一個叫莫家村的小村子就應該能看到靈丘那高大的城牆。
莫家村到了,虜騎們風一般從旁邊捲過。
意料中的靈丘城牆小小的出現在眼界當中。
佐領將矛一舉,馬隊開始減速,逐漸停了下來。他神經繃緊,盡力遠眺靈丘城下,卻限於距離什麼都看不太清楚。
過了一會兒,前出斥候返回稟報:“城外三里許有少量明兵營寨,營前後均有一條長長的陷馬坑。
陷馬坑圍著靈丘城根本繞不過去。抵近檢視時有明兵斥候出來交戰,輕鬆將其擊退。而後再往前,便會遭到鳥銃打擊,為此折損三人。
因距離過遠,與城上聯絡未果。”
佐領聽後,腦中頓時回憶起《三國演義》中的情節,心道莫非城下的明軍在擺“空城計”?或者是“華容道”?
旋即又想,不管明兵擺什麼陣,城裡的阿巴泰都是自己的主子。要是敢不去救,回去了大汗也不會放過自己!況且,明兵的那戰力……
想到這兒,佐領心頭一定,叫過幾個屬下吩咐道:“立刻伐樹製做推車,收集全軍麻袋裝土堆在車上,如此即能擋彈丸也能填坑。”
隨後,三千人撒了出去,砍樹的砍樹,挖土的挖土。
期間,後路斥候來報:剛才驛馬嶺下的明兵在向我們緩緩靠近。
佐領輕蔑一笑,不以為意道:“諒他們也不敢再來招惹我們,繼續監視。”
果不其然,一個時辰後斥候再報:那夥明兵離著有五里便停止不動。
佐領都懶得說了,揮揮手讓斥候退下,繼續緊盯手下們的木工作業。
殊不知,東虜佐領這一停頓把周遇吉晃了個夠嗆。
周遇吉在戰場側面的一處坑道中來回踱步,時不時爬到坑邊臺階處舉起望遠鏡向東面張望,嘴裡還唸唸有詞:“怎麼還不來?怎麼還不來?”
總軍法官兼中營、左營教導洪正身扶扶眼鏡,無奈道:“周將軍,你能否消停一些?這樣轉來轉去我頭快暈了。”
周遇吉倏地抬頭,眼珠子因瞪得太久充滿了血絲,說道:“洪教導,這是左營首次充當重任,本將不得不急啊。”
洪自身道:“也許是逆虜援兵路上耽擱了。你要不放心,放出斥候去探探嘛,光在這兒著急有啥用?”
周遇吉搖搖頭道:“洪教導,說到軍法、建制本將佩服你,但兵法……我軍斥候已詐作敗回,再派出去豈不就說明這裡有詐?不妥不妥。”
洪正身眼鏡背後的眼睛眯了一下,旋即溫和一笑道:“周將軍說得對,是我欠考慮了,畢竟你才是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