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面拒絕老夫人的提議,她又無法做到,正在為難之間,唐枚走到她跟前,輕聲笑道,“其實還是要侯爺去請的,誰知道童夫子肯不肯呢。”
這句話好似明燈一般,馮氏霍得抬起頭看她。
“母親不如找侯爺說說。”唐枚點到為止,轉身走了。
找他說說?本來明亮的光又黯淡下去,想起同蘇豫許多次的對話,她厭惡的咬了咬牙。
她不想求他!
這麼多年,他不認她這個繼母也就罷了,可是蘇宗延那麼對她,還不是拜他之賜?她那樣討好他,只要他喜歡的吃食,哪怕親手去做,只要他喜歡的東西,哪怕費盡心力買來,就只求他稍許露出一丁點兒的友好,她這條路就不會太難走。
然而,一次都沒有。
他的母親又不是她害死的,何至於此!
馮氏寒著臉,牽著蘇炎走了。
蘇豫一回來,老夫人果然同他說了這件事,唐枚問起來,蘇豫便說過兩日就去。
“那童夫子真的那麼厲害?”她給他脫下官服,日漸黃昏,屋裡的光線已經有些黯淡,可仍然看得出他變化的表情,像是並不贊同這句話似的。
蘇豫並沒有開口回答,童夫子是當年父親給他請來的,對這個人的評論並不能以極為簡短的話來概括。
手裡的官服散發出一陣汗味,飄到鼻尖,她轉換了話題,“侯爺今兒去幹什麼了,熱成這樣?”
“去了趟操練場。”他淡淡道。
那是操練軍馬的地方,在京城外五裡之地,唐枚早就聽說過的,頓時愣了一愣,他這是在開始重新熟練兵事了麼?
她叫人把換下來的官服拿去清洗,一邊坐下來,只見窗外前幾日還盛放著的幾株鮮花,不知何時竟已經枯萎,就有些懨懨的拿起手邊的一卷書隨意翻看。
哪知蘇豫還不去清洗,站在她跟前道,“那單衣呢,你給我尋出來。”
“什麼單衣?”唐枚看看他,單衣早就給他準備了放在手邊的。
“你不是給我做了衣服?”他板著臉,“繡了雲紋的,難道就只一件不成?”
她繡那些單衣一直都沒有叫蘇豫知道,只偷偷剪裁了做的,沒想到他自個兒卻發現了,唐枚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高興,“只做了一件呢,料子倒是裁好了。就是還沒縫邊……”她對做衣服這種事不太熟練。
“那快點做。”他抄起手邊原來的單衣走了出去。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唐枚忍不住笑起來,忙叫紅玉把針線籠拿來。
八月還有中秋節要過,府裡也是忙忙碌碌。
與侯府來往的勳貴人家慣是多的。光是個節禮都麻煩的不得了。老夫人都交與楊氏去弄。她記性好,往年送些什麼不看冊子都記得,又是哪家的老夫人,夫人喜歡吃用什麼的,也爛熟於胸,就算牛氏在,這活兒也還是會交給楊氏。
這日,牛老夫人派了三媳婦朱氏過來,送來兩盆珍貴的菊花。
老夫人自是見了朱氏的。朱氏笑容滿面,“婆婆一直記得老夫人的生辰呢,老早就在想著送什麼了。挖空心思才說送兩盆花兒。這花兒在咱們府裡好幾個年頭了,婆婆最是喜歡的,原來開花時都擺在床頭,親自澆水捉蟲,知道的人都說比府裡的小姐還金貴。”
可牛老夫人卻把這樣寶貝的花送過來,老夫人眯眼瞧了瞧,她見多識廣,哪裡看不出花兒的好壞。
那花果然是少見的品種,只怕宮裡也沒有超過幾盆的。
“親家婆婆身體可好呢?”老夫人也不說收不收,只問起牛老夫人的狀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