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去找他。”我下了決心,“時空穿梭機墜毀,是我行事不小心造成的,後果不該由他來承擔。找不到他,我就不回來了。”
伊麗莎白搖了搖頭:“也不完全是花費太大的原因。他在戰國末年生活得很好,還留下了文字記錄。本來我打算為他做三次搜救行動,實在找不到就放棄。但第三次行動前,我們在祁連山雪洞裡發現了幾卷舊麻布,上面提到了他的生活。根據麻布上的記載,他在長平之戰後最少還活了57年。也就是說,我們的搜救是毫無意義的,他已經在戰國終老。所以我們放棄了第三次搜救。”
“就因為這卷破麻布,你們就不再去搜救,也不準我去?”一陣遏制不住的憤怒忽然從我心頭湧起,“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你當他是薛定諤的貓?”
“難道他不是?”伊麗莎白回過頭來看住我,她的眼神如此複雜難明,以至於我分不清那裡面飽含的到底是傷痛還是欣慰,是責怪還是憐惜,是堅定還是動搖?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
“我們每個人,都是薛定諤的貓。”她喃喃的說,“他並不比別人特別。舊麻布的確定性否定了搜救他的可能性,僅此而已。”
我安靜的在病床上休養了兩個月,終於康複出院。
30世紀的天空與29世紀的天空一樣陰霾,我再也看不到曾和霍去病一起見過的戰國時代那樣繁星滿天引人遐思的夜空。
歷史資源開發局的大樓還是原來那座,回局裡報到時,我赫然發現局長辦公室的銘牌已經換作“伊麗莎白·託德”。
伊麗莎白都當局長了呢!我咧嘴笑,記得當年她還曾一度辭職。
可是敲敲門,裡面卻沒人答應。
一個英俊的金發小夥子推開樓道的另一扇門走過來說:“你好,親愛的藍天,託德女士今天休假,參加她兒子的小學畢業典禮。”
我不認識他,他居然認識我?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二十多年才找回來的同事,又在醫院裡躺過三年隨便參觀,大家都知道也很正常。
我問過具體地址,出門打了個飛的,直奔那所小學。
小學修建得很漂亮。不過奇怪的是,學校門口外的那條大街上,人頭濟濟,堵得水洩不通。一個畢業典禮而已,不必這樣吧?
我匆匆擠過人群,到門房處登記,要求進入校門。
看門的老大爺撇撇嘴:“除了畢業生的父母,誰都不準進。今天想進去的家夥多了,個個都說是這個那個的親戚同事朋友。我們連覆蓋整個校區的天空防護網都啟動了,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開個人飛行器闖進來。”
“為什麼?”我很奇怪。
“你剛從火星迴來的?”老大爺很奇怪的反問我,接著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對,火星移民也早就是他的粉絲了。”
“他的粉絲?”這個詞聽得可真熟,“他是誰?”
“當然是魅力天皇衛玠啊,除了他還能有誰?”
“一個小學生的畢業典禮還要請明星來?”我撇撇嘴,“真燒包,會教壞小孩子的。”
“我們沒花一分錢。他自己哭著喊著要來的,我們還怕他影響典禮的秩序呢。”老大爺拽拽的說,“他兒子今天畢業。”
我明白了,這一定是個收費昂貴的貴族小學,否則不會明星啊,高官啊,都把自己孩子往這送。
好在我還有伊麗莎白的聯絡方式,我聯絡上她,約好典禮結束後一起吃晚飯,順便見見她兒子。然後我馬上去附近的商場買給小孩子的見面禮。我挑來挑去,挑中一架時空飛船模型。剛付完款,就接到伊麗莎白的電話。她問清楚我的位置,就讓我去商場頂層的停機坪等她。
一架小巧美麗,造型優雅的碟型飛行器停下來,艙門滑開,伊麗莎白對我招了招手。
我一上飛行器客艙,就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黑發黑眼,白膚紅唇,高鼻深目。
飛行器啟動了,我把禮物遞給那小孩,他看見包裝盒就撇嘴:“媽媽每年都送我這個,原來阿姨也跟媽媽一樣沒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