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喬雙喜，喬寶財家二公子。”人群熙熙攘攘，不知道誰說了這話，大家又都放緩了腳步。

喬曉靜聽到這話，腦袋瞬間懵了，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著突如其來的事情。

“世人都笑我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爛眼子老漢轉過身來，佝僂著身子，邊走邊唱著。

喬曉靜只得看看遠去的老者，再看看正在掃地的喬雙喜，一時間陷入了束手無策的境地。

“你是雙喜？”喬曉靜怯生生看著掃地之人的後背，不敢確定此人身份。

“好多年了，真不敢相信你會回來。”喬雙喜並沒有正面回答喬曉靜的問題。

“你還好吧？”喬曉靜側目看著認真掃地的喬雙喜。

“不好，瘋了，村裡人都這麼說我是個瘋子。”喬雙喜說話的時候，沒有停下手中的活，也沒有抬頭看站在身邊的喬曉靜。不過從他的言語之間不難判斷，他的思路是清晰的，語法也很規範。

“村裡人搞錯了吧！”喬曉靜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過邋遢不堪的外表外，她實在看不出眼前這位男子是個神經有問題的人，她很納悶，“怎麼可能是瘋子呢？瘋子不會說自己是瘋子，能知道自己瘋了的人怎麼可能真是瘋子呢？”

“不說這個了，你怎麼樣，這麼多年？”喬雙喜已經將院子裡的雜物掃到了一起，他開始將雜草抱到院子邊一處殘垣，倚靠殘垣將雜物堆積到一處。

“我？一言難盡。”喬曉靜低下了頭，長長嘆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幹大事了？”喬雙喜將最後一把雜物堆放到殘垣處，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故意壓低嗓音，對著喬曉靜說，“我夢見你成了英雄，打死了很多鬼子。”

“這事豈是可以胡亂說的？”喬曉靜對喬雙喜的話非常吃驚，盡管刻意掩飾自己的情緒，但語言上多少還是有所暴露，她前後左右瞅了一番，叮囑喬雙喜到，“你千萬不能夠亂說，會出人命的。”

“擔心啥？我就是瘋子，這全村人都知道，就是十裡八鄉的人也都知道我是個瘋子。試問，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呢？”喬雙喜“哈哈”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他是在笑喬曉靜過於緊張，還是在笑自己這個特殊的身份。

“你可真不簡單啊！”喬曉靜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她沒有再與喬雙喜談論所謂的“大事”，拿起廚房窗戶上斜立著的扁擔，準備去挑水。

喬曉靜欲將屋子徹底打掃一番，她要讓這個業已破裂的家幹淨起來，這樣起碼像人住的地方。

“我來吧，這活我能幹得了。”喬雙喜一把抓住了扁擔。

“你不是已經瘋了嗎？瘋子怎麼知道幹活，更不別說是誰幹活了？”喬曉靜沒有將扁擔給他。

“噢噢噢，對啊，我是個瘋子，給你們家挑水確實不大合適。”喬雙喜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看著喬曉靜走出院子，他接著說，“我會等你挑水回來的。”

喬曉靜沒有做聲，頭也沒回，朝古井處而去。

喬雙喜在院子裡無聊地轉悠著，突然被正屋窗戶上兩只發著綠光的東西驚呆了，他後退了半步，仔細盯著這綠東西看著，要不是劉麻在破爛的窗戶前呲著嘴，露出發黃的大板牙，發出害怕且憤怒的長“嗯”，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那對發綠光的圓形東西竟然會是劉麻的眼睛。

身後的窸窣之聲讓喬雙喜轉過了身來，他左顧右盼，空空蕩蕩的院子實在找不出發此聲響的東西來，後腦勺上的頭發“噌“地上翹起來，渾身感覺不自在。

“你個騙子，你走！你個騙子，抓緊時間離開這兒。”就在喬雙喜一頭霧水的時候，突然從廚房傳出了叫罵聲，叫罵聲很滄桑，也很悽然。

喬雙喜被這意想不到的叫罵聲嚇著了，他木呆呆站在院子裡，數秒之後才如夢初醒，準備朝院子外面跑，正巧遇上了挑水回來的喬曉靜。

喬曉靜沒有給喬雙喜過多解釋，只是用手指了指廚房，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喬雙喜很明白地點了點頭，坐在了廚房門檻上，看著喬曉靜忙活著生火、燒水等鍋臺上的活兒。

“你個騙子，你走！你個騙子，抓緊時間離開這兒。”春花坐在炕沿上，不停地指著喬雙喜。

喬曉靜趕緊上前勸說自己的母親，誰知母親舊病複發，又不認識自己的女兒了，叫罵喬雙喜的同時，連喬曉靜一起也罵了起來：“你也是騙子，你又想騙我啥？騙子……”

春花不但嘴上不停，而且還推推搡搡將自己的女兒從廚房裡推了出來，從裡面關上了廚房門。敲著門板罵到：“騙子，我連女兒都沒了，你們還想騙我啥？”

“吃完飯我再來幫你。”喬雙喜面對這種尷尬且悲慼的局面，不知道怎麼安慰曉靜，只好離開。

“你已經幫我了，謝謝你，不敢再麻煩你了。”喬曉靜說話時充滿了感激，無奈地站在院子裡。

“我要來，我還要跟你一塊兒幹大事。”喬雙喜淡淡的笑著，到了大路上，又一副瘋癲的模樣。

“啥大事？真瘋了。”喬曉靜一個人在院子裡小聲嘟囔著。

春花還不停地敲著門板。

劉麻趴在窗戶上，發出長長的“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