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醉心居,知道小木樓培訓特殊技藝的事,除過周姐和那個已經遠走他鄉的趙淑芬外,就只剩下福根了,郝局長未必知曉。很多姑娘盡管都經歷過那個惡婦的培訓,但她們來去都是蒙面的,活動範圍也僅僅在固定的一間房內。
周姐但凡外出,福根是必帶之人。
醉心居之所以長盛不衰,有一條主要原因就是保持店裡的姑娘們永遠年輕化。人總是會老的,為瞭解決這個問題,除過黑市上購買外,那就是到外地去尋覓。
由於長期軍閥混戰,老百姓深受其苦其害,生活非常困難,很多家庭無力支撐孩子們的生養,男娃要傳宗接代,須盡力養活,女娃就悲慘了,餓死、送人,甚至易子而食者大有人在。小木樓的惡婦和醉心居的周姐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每隔幾年就會到偏遠地帶尋覓合適的女娃,以補充醉心居姑娘的緊缺。
近年來,周姐要去尋覓女娃,都是管家福根駕車前往的。
“我是不是就是你們去尋覓女娃時,半路撿的?”喬曉靜打斷了福根的回憶。
“正是。”福根嘆了一口氣,壓低嗓音說到,“那一次,我們去了很多地方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女娃,眼巴巴看著新年過去,已到元宵節,不得不無功而返,半道上遇到了你。我駕著馬車,看見不遠處有幾個人將你扔進了坑裡,慌忙地往你身上埋土……”
福根原本想救被埋之人,心情不爽的周姐卻催促趕路,當聽到是個女孩子時,見錢眼開的她竟然同意了福根的想法。
福根在沒有任何工具的情況下,只能用手將埋在土中的人挖出來,雙手在冰冷的土塊之間不停地刨著,手指頭破裂流出血,血染紅了土坑,染紅了從土坑裡刨出來的土塊,讓死亡的氣息變得更加嚴重了。站在一邊的周姐焦急的催促著,如同埋在土中的女娃是她的親閨女一樣。
見這個女娃重見天日,周姐來到坑邊,將手放到女娃鼻孔跟前,停頓了足足有十秒,滿意地點了點頭,便命令福根將這女娃抱上了車去,帶她一塊兒回家。
一切處理妥當,馬車離開了荒野,綿延不絕的平原向馬車張開了寬厚的臂膀。福根鼻尖上掛著一串長長的鼻涕,如同掛在嘴邊上的粉條,在馬車的顛簸下,不停地搖晃著,只顧著趕路,根本沒有感覺出來,不停地揮動著馬鞭,不停地抽打馬背,向著醉心居的方向奔跑著。
咆哮的西北風如同捱了屠刀的老牛力竭聲嘶,受裹挾的沙塵和雜物在半空中無望地盤旋,皴皮的大地被陣陣寒流凍得瑟瑟發抖,若隱若現的太陽如同脈搏孱弱的老人,用最後一息氣力支撐著沉重的腦袋,目光呆滯且又無力的看著飛速行駛的馬車和櫛比鱗次的街面。
馬車是迎著月色進入主街道的,恰逢元宵佳節,街面上燈火通明,各家的店鋪都敞門納客,各種地攤隨意佔據著街道,攤主時不時還會吆喝幾聲,大有欲與街道上的嘈雜之聲一比高下的氣勢。各式各樣的花燈或被挑在杆子上,或被掛在豎起的高臺上,或被提在手中,雖位置有高矮之分,但精緻卻無好壞之差,個個都巧奪天工,無不使人倍感喜慶。
周姐滿腦子都是與錢財相關的東西,根本就沒有心思感受元宵佳節的熱鬧,一個勁地催促福根趕路。街道上到處都是人,馬車頓時如同陷入了泥潭一樣,進退艱難,福根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嘴和鼻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邊在前面開道,一邊拽著馬韁繩前行。好不容易到了醉心居。
到醉心居後,被救之人氣如遊絲,周姐不想就這樣放棄搖錢樹,命令福根請來了郎中,這位蓄著大鬍子的郎中閉著眼睛給躺在床上的女娃把了脈,最後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走了。
周姐不甘心,便命翠玉專門照顧可憐的女娃,好在老天睜眼,這個已經徘徊在鬼門關口的女娃竟然有回到了陽間。
“後面發生的事情,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福根邊說便低下了頭。
喬曉靜和翠玉聽到這裡,都默不作聲。
喬曉靜沉思了好大一會兒,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整個屋子都彌漫在傷痛之中。
“你留下我們,是不是想讓我們幫你複仇?”翠玉安慰喬曉靜停止了哭泣,面前福根問到。
“是的。”福根回答。
“好,我答應你。”翠玉義憤填膺地說到。
“我也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