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根也笑了笑。
整個吃飯過程,他們兩人沒有再交流什麼,只不過時不時笑一笑罷了。
就在福根剛放下碗筷的時候,突然兩聲轟鳴聲,這聲音如同是從地球表層魚貫而入的,很沉悶,很有力,震得屋子都顫抖了好幾下。
“又是大炮,唉,真不知將來這日子到底會變成啥樣?”喬曉靜哀嘆的同時,扭頭朝向門外看著,心情異常沉重的樣子。
“是啊!越來越不太平了,最近沒大出門,真不知道屋外的世間變成什麼樣子了?”福根邊嘆息邊點了一支香煙,砸吧了幾口,頓時頭到,“明天我想去趟郊外,我看看愛蓮和王先生。”
“好,我也去。給翠玉灌點稀飯,我們早去早回,不礙事的。”喬曉靜說話的時候,柴火從灶爐掉了下來,她連忙伸腳踩滅了柴火,接著說到,“我應該去嫂子墳頭看看,給嫂子燒點紙,上點香的。”
“那好,咱們一早就去,路上不要耽誤,應該誤不了照顧翠玉。”福根很爽快同意了喬曉靜的說法,邊說邊上了樓去。
第二天一大早,雞鳴聲響,喬曉靜便起來了。
迎著灰青的天色和若隱若現的雞鳴聲,喬曉靜繫上圍裙,匆匆忙忙開始生火做飯,整個屋子很快彌漫在了從灶爐裡竄出來的濃煙之中,喬曉靜被濃煙包裹著,如果不是她不停地咳嗽聲,相信很難有人能夠找到她的所在。
喬曉靜給翠玉喂完一碗稀飯,之後站在樓下喊叫起福根。兩人吃完早飯,鎖好大門,便朝正街走去。
為了節省時間,福根在一家租馬車的店鋪門口停了下來,喬曉靜轉身看到福根正在和商家討價還價,不大一會兒,便有一輛馬車來到了喬曉靜身邊。
福根已經不再是往昔的福根,自從重新入住小木樓,意外獲得大筆財富以來,打車的小錢已經不再是什麼讓他心痛的事情。
載著喬曉靜和福根的馬車很快奔跑起來,一路上,喬曉靜和福根各自掀起靠近自己的簾子向外望著,時不時就有端著刺刀在街上溜達的鬼子映入眼簾。大街上行人稀少,很多人都耷拉著腦袋走路,但凡遇上端著刺刀的日本鬼子,鄉親們無不微彎身軀,緊貼牆皮,戰戰巍巍站立著,雙目不敢正視鬼子,待日本鬼子過去才敢走動,看之,令人悽楚,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嘆息命運多舛。
馬車夫卻一個勁地抽打著馬背,不停地叫喊著:“駕,駕,駕”。馬車隨著路況上下顛簸,朝郊區而去,滾滾塵土不停翻卷著。
福根和喬曉靜懷著無限悲傷的心情進入了埋愛蓮和王先生的荒坡,墳堆早已經被雨水沖刷平了。福根透過印跡找到了這兩座墳堆,與喬曉靜含著淚水,帶著哭腔,透過手將墳堆重又堆起。
就在福根和喬曉靜給愛蓮和王先生墳墓堆土的時候,四五個日本鬼子組成的小隊端著帶刺刀的槍,在小木樓所在的衚衕裡轉悠著,他們時而用槍託砸砸東家門,時而又用腳踹兩下西家門。
當來到小木樓的大門口時,這幾個鬼子都停下來腳步,你一言他一語,一通鳥語之後,有一個鬼子沖到了大門前,又用槍託砸門又用腳踹門,還夾帶著鳥語叫門,直到另一個鬼子用刺刀戳了一下門頭上的鎖,這個叫門的鬼子才停了下來,其他的鬼子指著剛才砸門的鬼子大笑起來。當這波家夥要離開的時候,受到戲弄的那個鬼子,掄起槍託又狠狠地砸了幾下大門方才離開。
福根和喬曉靜點上香,燒完紙,福根將複仇的經過前前後後唸叨了一遍,兩人才三步一回頭,走出了荒坡,重又坐上馬車朝小木樓方向駛來。
在回家的路上,福根和喬曉靜都要求車夫避開正街而走,就這樣也遠遠看到了一幕非常令人心酸、悲悽的事情——日本鬼子看到我們唯唯諾諾的鄉親們,竟然將他們威逼到牆根,不停地在鄉親們面前揮動長槍,槍頭上的刺刀閃爍著刺眼的寒光。他們揮動長槍,不時做出向下砍頭、直刺向心髒或剁掉四肢的動作,鄉親們因為恐懼而本能地做出躲避的動作,鬼子們看到我們鄉親們的這些動作,如同看到了動物表演一樣,前仰後合地笑著。
被日本鬼子當成取樂道具的鄉親們,看到日本鬼子大笑,他們也呲著嘴淡淡地笑著,這一幕讓鬼子笑得更加厲害了。
一路上,類似於這樣的事情,遇上了五六起。
“為什麼日本人越來越多了?”喬曉靜愁眉苦臉地問到。
“誰知道啊?”福根有點兒漠不關心的樣子。
“聽說國民黨的部隊連打敗仗,日本人得寸進尺,這不來咱這兒了。”車夫似乎滿腹牢騷,邊說邊搖頭嘆息。
馬車剛拐進衚衕,便傳來了女人苦苦求饒的聲音和男子輕浮的笑聲,順著聲音看去,原來是一個日本鬼子獸性大發欲糟蹋我們的一個女同胞。看到這一幕,車夫、福根和喬曉靜無不感到憤怒,但最終做出的反應只是將馬車停了下來,躲在馬車上小聲咒罵這個鬼子的祖宗八代而已。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有兩個農民打扮的青年人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