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高個的聲音很洪亮,他拽了一下翠玉,惡狠狠地說,“走,一會兒有你們好受的。”
喬曉靜和翠玉被帶到了審訊室,鬆了綁,取下了頭套,她們發現所謂的“審訊室”,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破陋不堪的房間裡有一盞煤油燈,蒼白無力的火苗一閃一閃,放在放著一張奶黃色的長條桌上,煤油燈旁邊放著兩個洋瓷缸子,幾把蠢笨的方凳子放在桌子周圍,由於地面凹凸不平,桌子四條腿有三條腿下墊著東西,桌腿邊上放著一個暖水瓶。牆壁上有一個長寬均不超過一尺的小窗戶,破爛的窗戶紙在寒風的煽動下,嘩嘩作響。
押解喬曉靜和翠玉來這裡的兩個年輕人站在所謂的“審訊室”的門口,面無表情。
一陣爽朗的笑聲,喬曉靜和翠玉都朝門外望去,有兩個中年男人滿是笑容走進了審訊室,他們不像是來審訊所謂的特務,更像是來會見良久不見的朋友的。他們坐到桌子前面,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頭都沒抬,對站在對面的喬曉靜和翠玉說:“兩位,請坐吧!”
“怎麼是你啊?你怎麼在這兒?”喬曉靜和翠玉從他們兩位一進門便認出了其中的一位,這位正是在出城之前勸她們剪掉頭發,遭遇鬼子檢查時又巧於周旋,最終助她們成功出城的人;也正是她們兩人因為要感謝此人才追了一路,最終被“綁”到了這裡的。
“你們……”聽到喬曉靜和翠玉的話,這位中年男子遲疑了一下,突然笑著說,“哈哈,怎麼是你們兩啊?你們不是走了嗎,怎麼會到了這裡呢?誤會了。”
“這是我們的政委,他不在這兒應該在哪兒?”另一位中年男士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邊說話便給喬曉靜和翠玉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她們兩人的手中。
“政委?他不是拿著扁擔的農夫嗎?”喬曉靜甚是不解。
“你們這什麼地方,不會是山大王吧?”翠玉也非常不解,認為她和喬曉靜被帶到了土匪窩。
“哈哈,你們把我們當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了。”坐在政委邊上的男士似乎很喜歡大笑,他打量了喬曉靜和翠玉一番,接著說,“我們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我們是替天行道的孫悟空,就是專門鑽到欺壓老百姓的鬼子和惡霸肚子裡的孫悟空。”
喬曉靜和翠玉也“嘿嘿”笑了起來。
“這位是我們的王隊長,就是他發現我身後有人鬼鬼祟祟跟蹤,才讓他們兩人半道設伏,將你們逮住的,結果是一場誤會。”政委說到王隊長的時候,自豪感躍然臉上。
站在門口的兩個年輕人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低著腦袋打算開溜,被王隊長叫了回來:“給我回來,你們兩個好壞不分,錯把好人當成特務,還將人家扭送回來,不打算做點啥就想走?”
“是,隊長!”大高個跟隊長說話的總是聲音洪亮,轉向喬曉靜和翠玉卻抓耳撓腮,臉色赤紅,結結巴巴,“我們,我們,我們錯把好人當壞人,有眼無珠。”
“走吧。”王隊長一聲令下,大高個兩人向喬曉靜和翠玉鞠了個躬,頭都沒抬,跑出了審訊室。
審訊室又響起了一通爽朗的笑聲,喬曉靜和翠玉雖然笑得沒有王隊長豪邁,但也是開懷大笑。
“說了半天,光顧著閑談了,說正事,你們怎麼會到這兒來?”政委邊說邊示意她們喝水。
“我們太不像話了,出了城,只顧自個兒高興了,你解救了我們,我們卻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說,因而我們又折回來追趕你們,想向你當面道謝的,沒想到……”翠玉說出了來意。
喬曉靜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兒,翠玉說話的時候,她卻總是盯著王隊長看著。
“我臉上有字嗎?你為什麼總盯著我看?”王隊長被喬曉靜看得有點兒不自在了。
“我們哪裡見過嗎?我怎麼總覺得我們好像很熟,特別是你的聲音,我覺得很熟,好像我十多歲就聽到過你的聲音。”喬曉靜連忙解釋。
“你叫什麼名字,十幾歲在哪兒?”王隊長問到。
“我叫喬曉靜,十幾歲的時候在北坡上學。”
“你真得在北坡上過學,你真得叫喬曉靜?”
“是的。”
“我叫王萬德,我在北坡當過數學老師。”
“你就是王老師?”
喬曉靜就像歷經千辛萬苦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的孩子,瞬時撲到了昔日的王老師、現在的王隊長的懷裡,滾燙的淚水掙脫了眼眶的束縛,猶如泉湧。
“你們怎麼會從省城而來?”王隊長說著話走出了審訊室。
喬曉靜和翠玉也跟著出了審訊室,政委手中握著一個牛皮紙封皮的小本子,緊隨其後。
“一言難盡。”喬曉靜說話的時候嘆了口氣,略有所思地看著正在訓練的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