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在日記中寫道:
年少的愛總是那麼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也許是我們還不懂得控制情緒,也許是我們太意氣用事。
就算這個劇本重寫一百遍,我也會為了徐姍放棄何漓。
這樣的我是不值得何漓喜歡的。
當他低聲下氣地向我祈求和好時,我狠狠地拒絕了他。只因每當他提起他父親,我總能記起何善對徐姍說的那些難聽的話,我忘不了徐姍向我闡述某件事時眼中的哀慼。我有些恨何善,他傷害了徐姍,我要他十倍奉還。
後來,我報複了何善,但心裡卻沒有半點開心。
我傷害了那個單純不羈把心窩子都掏給我的少年。
我想,也許以後再也遇不上對我這樣好的人,會為了載我而學騎腳踏車被摔得滿腿淤青,會為了讓我吃上熱乎的紅豆餅冒雨跑回來,會厚著臉皮喊我小仙女,會放下高傲求我跟他和好
寫著寫著,喬流火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她知道,何漓什麼錯也沒有,自私狹隘是她。她沒能戰勝人性的弱點,她真是壞透了。
喬流火決定,向何漓道歉。
只是這一句“對不起”,一直到高考結束都沒能說出口。
那日何漓被喬流火拒絕後,在酒吧喝得爛醉如泥,因酒精中毒昏迷住院。
其母林雅晴得知訊息,從國外飛回來,當看到何漓手腕上的刀傷時,她跟何善大吵一架,態度決絕地為何漓辦了轉校手續,帶去了國外。
何漓走後,陳宇在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當著所有同學的面,向喬流火表白。
然後被拒絕了。
班上的同學都認為她假清高,諷刺她為“高嶺之花”,喬流火也只是一笑而過。
什麼稱謂什麼流言,她都不在乎,唯獨那句沒說出口的‘對不起’,成了烙在她心頭的一塊印。以至於後來遇到和他相似的人,她都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敢靠近。
沒人知道,高三那年徐姍打了兩份工,每天只睡五六個小時,遇到責難或為難,只能硬著頭皮笑著撐下去。原本珠圓玉潤的美人瘦成了皮包骨。
沒人知道,喬流火那些日子過得有多苦。
生活真正艱難起來,是能夠撕碎一個人的。
她窮怕了.
“小丫頭,哭什麼?”易等閑心疼地拂去她臉上的淚珠。
“很難受吧。”她甕聲甕氣地吐出幾個字。
“嗯?”他不解。
喬流火將手覆在他蜿蜒難看的傷疤上,眼淚又珠子般連綿掉下來,她抽噎著說:“易、易叔叔,當時當時心裡,肯定很難、很難受吧。”
喬流火非常熟悉這樣的疤,它不可能是切珠寶時不小心弄傷的。
易等閑怔住了。
為數不多看見這些傷疤的人,都是問他‘肯定很疼吧’,只有她,問他心裡是不是很難受。
這世上,難得尋一個懂你的人,可如若尋到,這一輩子,你都不想放手了。
易等閑俯低身子,在喬流火的額頭上印下輕輕的吻,聲音溫柔如水:“如今有你在身邊,便不難受了。”
他睫羽顫了顫,又問:“丫頭,你喜歡我嗎?”
喬流火久久沒有回答。
易等閑有些失落,他掀起眼瞼,自言自語道:“不喜歡也沒關系,你不用為難,你之前說過的約法三章,我會”
目光轉到她白淨的小臉上時,易等閑不由笑出聲,原來丫頭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回答。
他家小丫頭,已經呼呼而眠了,模樣乖巧,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