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菀的目光便和何覃對上了。
姚菀道:“今日是狀元郎大喜的日子,這箱子來歷不明,還是不開啟好一些。”
這時眾人才想著,似乎未見到送禮的人?
何覃沒有說話。
姚菀令人將箱子抬走。
箱子很沉,好幾個人才將箱子抬走。
箱子被抬到了偏院。
當人都離開後,姚菀便自己開啟了箱子,當看到箱子裡的東西,姚菀的臉色一變。
這件事,既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過了一會兒,姚菀反而有了一種這樣的想法—果然如此。
箱子裡躺著的便是興善寺消失的辨惡鐘,辨惡鐘案並沒有完結。
姚菀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姚菀回頭,便看到面無表情的何覃。
她腦海中的許多東西串成了一條線。
李丞相死前,和何覃有往來。何覃算是李丞相的門生了。
何覃的筆墨千變,要模仿一個人的字跡何其簡單?
那個小孩說讓他送信的是個女子,但是披風完全掩蓋了容顏,只憑著一隻手和一個手鐲判斷是女子的準確性又有多高呢?
還有那一日,自己去明府的路上,若非遇到何覃,被那麼一耽擱,或許明演就不會被綁走了。
這一切的一切,看起來很尋常的事,一旦開了一個豁口,便都變得極為可疑起來。
讓姚菀真正懷疑的是辨惡鐘,以及何覃和趙阿牛相似的容顏。
“何覃,你今日若是殺了他,你知道多少人要給你陪葬嗎?”姚菀冷聲道。
何覃穿著紅袍,更襯得臉發白。
“當年他殺人的時候,便從未想過誰是無辜的。”何覃嘲諷的笑道。
他滿臉嘲諷,眼神兇狠,這或許便是最真實的何覃。
她以前熟識的何覃,都是帶了一層面具的,內裡其實是個被仇恨折磨的血肉模糊的人。
“何覃,衛嬰寧對你真心一片,你便用她的真心讓她和她的家人墮入地獄嗎?”
“你在乎的還是衛諺吧?”何覃嘲諷地笑了一聲,“我忘了,你也是衛家的人了。”
姚菀臉色變了又變,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何覃,你何必將自己偽裝成這般無情的人,讓所有人恨你?”姚菀道,“這便是你之前拋下我和衛嬰寧一起入京的原因吧?你已經計劃好了報仇。”
喜袍下,何覃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何覃,你殺不掉他的。他是九五之尊,你知道他帶著多少侍衛來的嗎?阿牛已經死了,他臨死前想得或許便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你這樣罔顧自己的性命,對得起他嗎?”姚菀厲聲質問道。
何覃臉上的狠戾消失,變得茫然起來。
“不,這也是阿牛希望的事,只要殺了他,大仇得報,我是生是死也沒什麼關繫了。”
“如果不報仇,我還能做什麼呢?”
他被仇恨折磨了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前的記憶停留在那一片血海中。
他和他的同胞兄弟緊緊擠在一個水缸裡,看著刀砍在阿孃身上,溫婉的阿孃變得血肉模糊,看著自己親近的人一個一個死去。
何覃時常做著噩夢,噩夢裡,他又回到了那一日,被人從水缸裡拖了出來,腦袋被砍了下來。
“何覃,離開長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