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渺渺的身體往後微微一靠,她抬起咖啡輕呷一口,睡飽了之後的聲音也帶著明麗,在這種間隙般的時間裡和他們自然交談:“不難怪陸霄總說我們分局的人個個都有千裡眼順風耳。”腦海中竄過通北村的案發場景,她輕咬了一下唇瓣,眉也不自覺擰了一下,“案情是有點棘手。”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談論起這起案件。
得悉案情的人有些唏噓:“聽說死者只是一個普通農婦?”
薛渺渺聞言,心口漸漸發悶,想到在廚房時聽到死者丈夫何永秋的那一席話,低低地嘆了聲“是呀。”
才生了孩子,孩子剛滿月,卻從此天人永隔。
“什麼人那麼深仇大恨,碎屍萬段。”
薛渺渺想了一下,好像這種類似的兇殺案還挺多的,而很多的兇手在最後歸案的時候都曾說過他們只是出於一種虐殺人的快感,那些受害者也只是隨機犯案的倒黴蟲。
“謬姐,會是情殺之類的案件麼?”
薛渺渺輕輕搖了搖頭:“不像。從案發現場來看,兇手的犯案的手法還是比較直接利落的,垂釣的吊環雖然將死者碎屍,但現場除了碎屍時噴濺的血跡並沒有看到其餘虐待的痕跡——一般情殺都帶有沖動型的虐待行為,這是兇手報複快感的來源。很奇怪,我會覺得,這起案子的兇手本身就是沖著碎屍這個目的去的。”
“那千斤頂是幹什麼用的?會是兇手用來對付死者的兇器嗎?”
千斤頂?
案發現場的千斤頂將荷花花樣的棉被壓出了一個深深的褶皺,從當時現場血跡呈現的角度來說,千斤頂的周圍的血跡一定是來自於死者死後屍塊的噴濺。
也就是說它並不是兇器。
叮,電梯開了。
薛渺渺聞聲抬頭,眼前是鑒證科的標識,她把喝空的咖啡杯順手一捏,利落道:“我到了,先過去了。”
“薛sir再見。”
“謬姐再見。”
又下了幾個手拿檔案的人,電梯門再次關上。
到這個時候,電梯裡才敢傳出一些關於薛渺渺的閑聊:“不是說她冷冰冰的嗎?我怎麼看著還挺親近的。”
說話的一看就是今年的新人菜鳥,於是電梯內便有老人提點她:“雖然很多人說謬姐冷冰冰,但其實也並沒有傳言中的那樣誇張。相處久了,你就懂了,她好像只是不願意與人深交。像我們這種普通人,免不了要和各種各樣的人虛與委蛇,但到了她那樣地位,有了那樣的實力,就可以底氣十足地要笑就笑,要厭煩就厭煩了。”
“所以是性子很直,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咯?啊,這樣的人要是沒一定本事地位,那在社會上確實免不了被人排擠了。”
世人多愛熱鬧與笑臉,她只有一顆執拗的真心,能給一捧就給一捧,絕不缺斤少兩也不摻虛作假。
並非是看不懂這世間的虛妄,她心知肚明,卻仍舊願意踽踽獨行於這片由人言語勾畫的世界裡。
社交界的傻瓜,自己世界的王者。
以己法政,渡枉死者,沉冤落雪,足矣。
“啊,對了。”閉塞的電梯中逸出一抹誰的聲音,“去年局裡給災區捐款時,薛sir一個人就捐了十多萬,聽說是這些年攢下來的工資。”
電梯裡一陣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