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剛睡下，小霞輕手輕腳的把蚊帳放下來。留著一盞燈，讓守著的小丫頭別偷懶睡著，老太太有一點動靜都要起來檢視。

零零總總囑咐了許多，她才放心到左廂房休息。

忙了一天，小霞的心神總緊繃著，比以前在家裡幹農活還要辛苦。但她現在已經越來越適應，而且也做得很好。老太太一個眼神她就知道這老太婆想要什麼。 屋裡一眾丫頭都比不上她，就連以前老太太屋裡的大丫頭也只能跟在她身後。

小時候在家裡，小霞做的活是最多的，卻是最後一個吃飯。不管她怎麼討好爹孃，他們就是不喜歡她。為了家裡哥哥們娶媳婦，爹孃把她賣給人牙子。

來到富麗堂皇的李府，一開始也不得別人的喜歡。同屋的餘桐、柳兒、小娟都排擠她。

二小姐是第一個看中她的人。當小霞把二小姐想知道的告訴她，得到了肯定和幾枚銅錢。內心忽然開啟了一扇門，她找到了一條向上爬的路，她要做得比所有人都好，把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比下去。

能成為老太太眼前的頭等丫頭，二小姐也幫了不少忙。雖然在老太太這裡當差，老太太對她很信任，但小霞最感激的人只有二小姐，是她讓自己蛻變成一個全新的人。

昏暗的燈光下，小霞看著銅鏡裡自己平凡無奇的臉蛋，她知道自己長著一張看起來老實溫厚的臉，不僅老太太喜歡，太太對她也很和藹。

用帕子小心的擦拭銅鏡表面，然後珍重的收藏在一個盒子裡。每次拿出來，小霞都像在完成一項儀式。

這是二小姐親自送給她的。

“小霞姐姐在嗎？”一個小丫頭的敲門聲打破小霞的儀式，這讓她有點不快。

停了幾秒，小霞才過去開門。

是太太房裡的小丫頭，她脆生生道：“太太問老太太睡下了沒有，今天可都好，有沒有什麼事？”

“老太太已經睡下了，都好著，老太太晚間還和以前一樣喝了一碗瘦肉粥，吃了點南瓜釀。”小娟笑道：“你略等一等，我和你一塊去給太太請個安。”

片刻之後，小霞和小丫頭往太太那邊去了。

今天太太出府，沒有能來老太太跟前盡媳婦的孝道。小霞親自過去和太太說一聲也更放心。

紫玉見小霞來，也不多問，請她到太太的屋子。

“難為你這孩子這麼晚還跑一趟。”太太笑著讓小霞坐在身邊的椅子。

“小霞這點辛苦算不得什麼，倒是太太今天一定很累，我給您按按腿，奴婢按摩的手藝老太太都誇呢。”小霞笑道。

“既是老太太都誇，我少不得也享受一次。”太太笑著讓人拿一個條凳過來，小丫頭幫著太太把鞋子脫了，然後把腳擱著條凳上，太太對眾人道：“行了，這裡有小霞伺候著，你們都出去。”

一眾丫頭退出來，紫玉讓她們都各幹各的去，自己則守在門口。

小霞按了一會腿，太太僵硬一天的身體鬆快了些，眯著眼睛彷彿已經睡著。

過了半晌，她問道：“老太太近些日子精神如何？”

“老太太年事漸高，近來記不住東西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小霞規規矩矩的道。

“嗯。”太太很累般嘆了口氣，“我事情多，不能常常在老太太身邊看顧。幸而有你們這些盡心的丫頭，我才得以抽空打理這偌大的李府。上回讓你找出老太太庫房裡的那對玉如意，你找到了沒有。”

“找到了。”小霞手下的動作微微停頓，吞了口水聲，她輕聲道：“奴婢什麼時候方便拿過來給太太瞧一瞧？”

庫房裡那對玉如意通體晶瑩溫潤，即便是小霞不懂古玩古董，也能看出玉如意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