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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真情流露

伸出手,摘下菊花。

視線卻越出縣衙,望向南方那高聳的火紅群山。

近處的黃,遠處的紅,如黃金與烈火……

趙都安忽然側頭,似笑非笑道:

“但本官想著,鵝群必然還是有一隻‘頭領’的,否則如何生存?它們奔跑時,又是何以判定方向?孫府臺以為,那隻‘頭鵝’在何處?”

頭鵝在何處?

一聲質問。

孫孝準心臟猛地跳了下,垂目說道:

“下官以為,羊群與鵝群不同,前者終歸是有力牲畜,後者卻為無力禽獸。”

“唔,所以禽獸太弱,就不用頭領?”

“既然瞧不見,想必是沒有的。”

“不,是有的。”趙都安搖頭說道:

“鵝群的頭領,就是飼養它的主人,你知道它的主人在何處麼?”

孫孝準額頭再次沁出汗水來,沉默了下,硬著頭皮搖頭:

“下官不知,請大人解惑。”

趙都安深深盯著他,插在菊花中的手掌鬆開,任憑指縫間的花瓣被風吹起,飄在院子裡:

“人養鵝,是為了吃蛋。所以,蛋到了誰手裡,誰就是主人。”

“人養鵝,更要防被偷了去,所以,誰攔著本官抓鵝,誰就是主人。”

“孫府臺,你說這個理,對嗎?”

伴隨靈魂三問,孫孝準的頭一點點垂下去。

當他問完,這位精明強悍的知府憑空比他多矮了一頭。

旁人或聽不懂這指桑罵槐的話,但孫孝準如何會聽不出?

趙都安在懷疑他?

微服私訪是懷疑。

而孫知府作為間接安排人,阻撓外人調查的主官,無疑難以撇清嫌疑。

何況,宋提舉的名單中,明確提及孫知府拿過太倉縣令的錢。

此刻。

上百騎兵封鎖縣衙,孫知府孤立無援,趙都安圖窮匕見,予以審問。

沉默。

好一陣,孫孝準才緩緩抬起頭來,矮下去的身子骨,一節節拔高。

他不再卑躬屈漆,臉上也沒了謙卑諂媚,只是平靜與趙都安對視,說道:

“趙大人,我上任滿打滿算,還不到兩年。”

趙都安輕聲道:

“三年清知府,萬兩雪花銀,兩年不短了。”

孫孝準胸膛起伏,似乎竭力壓制著胸中情緒,他眼睛一眨不眨:

“趙大人,我當縣令那陣,內人不只養過鵝,還養過魚,起初她養的魚總死在缸裡,我找漁民請教,人家說,是我內人換水太勤了。

養魚缸裡的水,綠了,餿了,臭了,魚都能活,換一半水,也可。但若一口氣換了淨水,就真活不成了。”

嘖,沒想到還是個養魚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