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副使,今日他代表趙都安上朝。
饒是訊息早已擴散,但群臣聽到陳紅完整的講述版本後,仍舊大為吃驚,殿上一時有些騷亂。
端坐龍裔的徐貞觀神色冷漠:
“臨封布政使膽敢犯下累累罪行,視朝廷威嚴如無物,諸卿如何看?”
前一句定調,後一句詢問。
若是尋常案子,女帝這番話說出來,群臣就該順著她定下的調子附和,主動提出嚴懲,女帝再點頭。
然而,她話音剛落,李彥輔便竟親自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說道:
“老臣以為,此事甚大,涉一布政使之清白,該當仔細核查,或再調太倉官員入京,待確認無誤,再做裁斷。”
親自出馬了?
在場官員一驚,一般來講,涉及爭論,都是先安排派內言官先開口,言官質詢,名正言順,也有迴旋餘地。
可這次,李彥輔卻第一個跳出來表態,這已經說明了某種態度。
“呵呵,相國老成持重,再審之說倒也不算錯,只是這‘清白’二字,未免不妥,”袁立笑呵呵走出,直面老對手,侃侃而談:
“此番趙使君去太倉,破此大案,證人證言證據皆備,已是無懸念,高廉已是罪臣之身,可當不起這二字。
至於核查,我都察院昨日已仔細查驗過證據,確如奏摺中所說,一般無二,如此,便也沒必要再拖延下去,理應儘快懲處,已昭告天下,國法之威嚴。”
你想核查再審?
沒問題,我已經幫你複核好了。
李彥輔抬眸看向袁青衣,說道:
“查案當避嫌,此番太倉之行,乃陳御史參與,都察院來核查,又豈能作數?何況,這所謂證據中,可否有高廉認罪之供詞?若無,便是存疑,一道堂堂布政使,豈能不容許其自辯,就予以定罪?”
你說你查了,就行了?避嫌懂不懂?
袁立嗤笑道:
“相國此言差矣,太倉之行,陳紅只是副手,我都察院又有何避嫌的?是了,聽聞相國與趙都安不睦,多有私仇,莫非,相國是因這樁案子是趙都安破獲,才予以質疑?
總歸不可能,是因高廉同為江南士族出身,乃同鄉,而予以袒護吧?”
這話就太刺耳了。
李彥輔還沒吭聲,身後李黨一名給事中已經跳出來開罵,質疑袁立信口胡言,誣陷朝臣。
都察院一方,也有御史跳出,予以兇猛還擊,抨擊李彥輔公報私仇,阻攔趙都安立功。
一時間,金鑾殿吵鬧一片。
雙方陣營涇渭分明。
李黨的策略是“拖”,想在審案流程上拉長時間,最好再多跑太倉幾次取證,先爭取出足夠的活動時間,再想辦法撈人。
都察院則主張儘快問斬,突出一個兵貴神速。
最終,女帝調和兩邊主張,輕描淡寫下令:
“此案交由三司會審,最遲十日內查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