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欲言又止。
她年長几歲,且跟在千面神君身旁許久,早已不再熱血沸騰,頭腦簡單。
雖不確定具體,但對昔年政變真相,也猜出大概。
知道歷史的真相,並非莊太傅對世人宣揚的那般。
她很想告訴芸夕,真相併非如此,但她又擔心戳破虛假,會將少女打擊的意志消沉,甚至信仰崩塌。
忽然,走廊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鐵鏈的嘩啦聲。
一站一蹲的兩女同時扭頭望向柵欄外,又飛快對視了一眼,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接著,只見詔獄的牢頭領著幾名獄卒,出現在房門外,前者冷笑一聲,揮手道:
“將人帶出來!”
“是。”
獄卒開啟鎖頭,推開房門。
青鳥渾身一顫,向後退了兩步,芸夕卻眼睛亮了,身軀微微顫抖,又害怕又期待:
“終於要上刑場了嗎?”
她關押數月,顯得格外蒼白的臉上擠出決絕的慘笑:
“該來的,究竟來了,也好,青姐姐,省的我們苟活於世……”
青鳥張了張嘴,心說我不想死。
然而衝入牢房的獄卒,卻沒有給她們戴上重枷,而是將兩枚奇異的“腳環”模樣的鐐銬,戴在她們腳腕上。
這是朝廷專門鎖死犯人修為的法器,無論武人還是術士,被鎖住後,力量都會大減,被壓制到凡人階段。
“呵呵,想死?問過趙大人了麼?”牢頭冷笑一聲:
“趙大人要提你們出去,都老實點。”
兩女愣住。
……
少頃。
兩個被關押了數月之久的女囚,被押解著,走過狹長的甬道,踏出了詔獄大門。
當她們被推出門外,近乎同時抬手,遮在眼前,以抵擋刺目的陽光。
芸夕眼眶被刺激的水汪汪的。
她竭力撐開眼皮,看到了秋日高遠的天空,一縷縷雲絮,廣闊的建築,以及西邊一輪熾熱的,即將沉入地平線的夕陽。
時隔半年,少女再一次看到了太陽。
“快走!”
可惜,身後粗暴的獄卒沒有給她欣賞的機會,兩人很快被頹喪出門,就看到外頭街上,停靠著一輛寬大的馬車。
“上去!”
呵斥聲裡,芸夕和青鳥拉著手,被推入車廂。
然後就看到了車廂裡,正靠坐在絲綢軟墊上,用手絹擦拭長劍的趙都安。
姿態慵懶,穿著一身便服的趙都安抬起頭,微笑說道:“好久不見。”
“你怎麼還沒死?”
芸夕先是一愣,時隔數月,再次看到這張令她熟悉的臉孔,少女沒來由的生出一種奇異的安心的感覺。
就像是雖然很厭惡這個狗賊,恨不得吞其肉,啃其骨,但……相比於陌生的世界,好歹是個“熟人”。
可惜,這種觸動只出現剎那,就給少女摒除。
她冷笑著諷刺道,一下恢復成了當初南郊竹林裡,被圍困在地神廟中,那隻兇猛的雌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