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夕抵達一間屋舍時,恰好看到房門開啟,婢女青鳥走了出來。
二人對視一眼,青鳥眼睛一亮,似想說什麼,但瞥見林月白,便閉上了嘴。
“你也來見太傅?”芸夕主動開口,這符合她的人設。
青鳥“恩”了聲,讓開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月白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以示鼓勵,旋即二人離開。
……
等人走了,芸夕深吸口氣,滿是疤痕的雙手推開房門,莊孝成正背對著門,站在牆壁前。
牆上赫然掛著一張虞國疆域地圖,其上有不同色彩的標記。
莊孝成轉回身,這位頗有國士風範的老人比大半年前更疲憊了許多,看到進門的女弟子,露出愧疚與心疼的神色:“芸夕……”
“弟子見過老師。”芸夕恰當地露出委屈與激動的神色。
完美地表現出被拋棄的孩子重新見到親人的那種糾結——出獄前,趙都安單獨帶著她反覆排練過這一場戲。
“你身為莊孝成的弟子,肯定會被審查,你倘若演技不過關,被看出破綻,就會極度危險!”趙都安曾一臉嚴肅說道:
“所以,你必須練習到毫無瑕疵,否則就老實在詔獄待著,別想換俘了。”
而此刻,無數次演練成果顯著,饒是以莊孝成的眼力,都沒看出破綻。
他忙繞出桌案,以老辣政客的演技,完美演繹出悔恨擔憂的長輩形象:
“你……受苦了!只恨為師無能,當日南郊竹林中……”
“老師,我明白的!地神法力有限,當時帶走您是最正確的選擇……”芸夕說道。
心中冷笑:
若非自己早知道真相,這會定會被這老狗欺騙,繼續為其死心塌地。
莊孝成感動的熱淚盈眶,拉著弟子一陣噓寒問暖。
自責愧疚溢於言表,甚至還擠出了兩行淚水,兩個足夠考入上戲北影的演員飆了一場師徒情深戲碼後。
芸夕終於開口:“老師,您找我還有別的事吧。”
莊孝成正色道:“不瞞你,為師懷疑,這一批俘虜中存在朝廷的間諜。”
芸夕大驚失色:“您是說,有兄弟姐妹背叛了大義?投靠偽帝?”
莊孝成見她義憤之色不似作假,嘴角不可見地上揚,說道:
“為師也不敢肯定,所以才找到你,為師對你是絕對信任的,所以這些話,才與你單獨說。
為師想託你接下來一段時間,暗中觀察其餘社員,尤其是換俘歸來的。唉,為師也不願如此,但偽帝勢大,我等孱弱,禁不住叛徒破壞。”
老狗你是跟每個人都這麼說了吧,既是親眼辨別,也是要我們彼此監視……芸夕冷笑,臉上堅定點頭:
“弟子定然盡心竭力!為天下黎明,哪怕犧牲,亦無悔!”
莊孝成大為欣慰,勉勵幾句,送走芸夕。
等少女走了,他臉上笑容收斂,用指尖彈飛淚珠,聽到房間中牆壁緩緩蠕動。
那泥土夯成的牆上,竟浮現五官,繼而,緩緩走出一名男子。
其約莫三十歲上下,肩膀頗寬,面板呈土黃色,穿著同色法袍,方臉塌鼻,此刻平靜說道:
“你覺得她有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