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已經將刀抵在了大兒子脖頸上,然而不似小兒子懵懂痴傻,大兒子顯然已經懂事了,知曉死亡與畏懼為何物。求生的慾望讓他掙紮的力度遠遠超過了書生的控制,幾次三番,愣是沒有隔斷娃兒的喉嚨。
“小畜生。”
書生殺紅了眼,為人父的那點憐惜消失不見,只剩了一個念頭,今天要吃肉。
一直幫著自家夫君的婦人察覺到了不對,孩子直勾勾的盯著遠處,她順著看了過去,瞧見了一個大包袱。
拽住了書生,拉著他往那邊去瞧。
“你看!”
書生開啟了自家婆姨的手,罵罵咧咧的:“看什麼看!”
婆姨這會子膽子大了,放開了按著大兒子的手,走到牆根兒底下蹲在了地上的包袱前。雙手顫巍巍的伸了出去,解開了包袱皮,滾圓溜青的柿子掉了出來。
“他爹!”
婦人喊了一聲,聲音大到在屋裡頭收拾東西的靈璧和寒松都聽見了。書生將刀抵在娃兒的脖頸前,回頭瞅了一眼。滿滿的一包裹,柿子疊在一處。
想起兒子前不久偷回來的柿子,想
來是隔壁的小哥半夜吊過來的。
可昨個半夜,是他們……
“要他假惺惺!”
書生的最後一道防線被撞破了,將刀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跑著到了婆姨跟前停下,抬手狠狠的給了婦人一巴掌。
婦人本就受弱,長期的饑餓如同竹竿一般,身上沒有半點多餘的肉。捱了一巴掌立刻眼冒金星跌在了地上。
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男人發瘋,卻又沒有法子制止。書生撿起地上的柿子,用力往上甩著,丟到了牆那頭去。
“誰要你的東西!”
他眼中似要呲出血來,猩紅一片:“我就是餓死,都不會要你的東西!”
婦人沖上來抱住了男人的腿,哭的聲嘶力竭:“都什麼時候了!”
書生試圖踢開她,婦人抱的的更緊,一口咬在了男人的大腿上。用力之狠,隔著一層衣衫都咬出了血。
“面子面子,你那點讀書人的面子有什麼用!”
明明只要留下這些柿子,就能把兒子的命留下,至少今日,能留下兒子的命。
牆這邊拉扯著,寒松和靈璧在另一邊聽的清清楚楚。幾個柿子從牆頭砸過來落在地上稀巴爛,吃也不能吃。
“咱還過去看看麼?”
靈璧放下手中收拾了一半的衣物,開啟門往牆那邊張望。
“可別再……”
靈璧欲言又止,寒松心裡卻是明鏡一般,她的意思是:可別今晚屋裡就只剩兩個人。
“我上牆頭看看。”
寒松也不放心,把靈璧拽回來後自己出了門。
剛剛扶起梯子爬上去,還沒探過頭打探,就當頭捱了一柿子。一腦門兒的綠色汁水,從梯子上跳了下來。
靈璧見狀追了出去,把地上的寒松扶了起來。抬起袖子擦掉寒松臉上的柿子汁水,可把靈璧給心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