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纏繞在腕子上的念珠解下,寒松把一顆顆由眉心骨磨就的念珠拆了出來,在自己的身邊擺了一個陣法。
陣法布成之後,寒松彷彿徹底消失於天地之間,與山間的花草樹木融為了一體。
他盤腿坐在了陣中,沒有了樹木遮擋。
封鴻似察覺到了什麼,警惕的回過頭瞧了一眼。然而在他眼中,寒松所在的方向空蕩蕩,無有任何不妥。
轉回頭來,封鴻繼續去瞧在溝谷之中的靈璧。
但彷彿就像是天道在與他作對一般,方才還在的那個玄色小點,封鴻不過是將視線挪開了一瞬間,再回過神來時已然消失不見了。
他立在劍上向下張望,好一番尋找也不見靈璧的身影。狠狠在青虹劍上踩了幾下,試圖向它詢問,曾經的主人在何處。
可惜,青虹倚天雖是靈璧的佩劍,卻也僅僅是佩劍而已。
不似巨劍尊者將巨劍作為本命法器,性命相依。靈璧貪生怕死,並不曾像大多劍修一樣將命魂投入劍中。
雙劍自然也沒有認靈璧為主。
巨劍尊者也曾問過靈璧,你咋就跟別人不一樣呢,不說好好與自己的劍交流交流。吾輩修士,尊長也好,同輩也罷,說走火入魔就走火入魔,好好地一個人,說沒就沒。
也就只有自己的劍能常伴左右,不離不棄了。
但靈璧有自己的道理,把命魂投入劍中,劍成精了想要取代我怎麼辦呢?
再說了,是茶樓的小曲兒不好聽,還是飯莊裡的酒菜不好吃呢,靈璧以為她還不至於墮落到要跟佩劍訴說心事的地步。
也正因當初靈璧的固執,如今封鴻沒法子從青虹劍中得知靈璧所在的位置。氣急敗壞,又無奈,封鴻狠了狠心,禦劍朝著山谷沖了下去。
本想置身事外,隔岸觀火。在靈璧與神龍分出勝負之後,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可如今鷸蚌相爭他只能瞧見蚌,不知鷸在何處,如何坐收漁翁之利呢?
若非萬般不得已,封鴻也不想和神龍撞上。
元嬰的境界,在神龍跟前,怕也沒有多少抵擋之力。
封鴻這裡下了山谷,明知他對神龍來說,如同蟲蟻,卻依舊躡手躡腳的。如同不久前寒松不敢散開靈識,如今的封鴻也是如此,怕自己的神念剛一散開,就把正沉睡的巨龍驚醒。
誰能想到修行了千餘年,在如今這般要緊的時候,封鴻竟然要像凡人一般去追逐尋找靈璧。
空氣中有一縷若有似無的氣息,纏繞在封鴻的鼻尖。而比起靈璧需要思索一番才能分辨出是什麼味道,封鴻幾乎是在聞到的瞬間便做出了判斷。
傷口,鮮血,以及腐壞。
心中升騰起不好的預感,封鴻循著味道追了過去。
而山上的寒松此刻正在拼命的沖擊著,靈力從周身的經脈裡彙聚到了下腹部的金丹所在,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撞擊著金丹。
作為北山寺當打一代的翹楚,寒松本就是金丹大圓滿的境界,之差臨門一腳,便能碎丹成嬰。
可碎丹談何容易呢?
寒松強忍著從腹中湧上來的血腥氣,將身上所有的力量集中到了金丹之上。
夜空上方忽然彙聚來了黑色的劫雲,雲間隱隱有電光閃過。
咔嚓一聲。
聲音輕微,可在寒松聽來,勝似驚雷。
原本光滑的金丹,有了一道裂紋。
寒松咬緊了牙關,看見了希望,再次彙聚起靈力朝著金丹沖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