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該靠近她,這會使她受傷,他固執地確信。
“……布魯斯。”除去剛才的憤怒,波佩按捺住情緒,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不要害怕,我不是普通人,我有能力自保。你知道我非常愛你,離開你會讓我痛不欲生。”
雨越下越大,隱隱有瓢潑之勢,波佩心疼布魯斯的傷,想拉著他進門去,到溫暖的環境再安撫他。她伸出手,卻被布魯斯輕輕退後一步,躲開了。
“布魯斯·韋恩!”波佩控制不住情緒,她生氣大吼,“你這個懦夫,□□者,你認為什麼對我好,你就一個人決定了,你問過我嗎?你考慮過我嗎?你這個控制狂!”
“所以,布魯斯,你的意思是,因為未來可能發生的傷害,就要放棄現在已經切實存在的幸福和快樂是嗎?”
“你能不能勇敢一點!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了!你有阿福,有我,未來還會有我們的孩子,就因為你害怕承受失去我的痛苦,就要我和你一起忍受現在的孤獨是嗎?”
“布魯斯·韋恩,你要從那個夢中醒來,我幫不了你,阿福幫不了你。”
“如果我們分開對你而言是必須,那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
雨瓢潑而下,天地四野只聽見傾盆的雨聲,黑夜中尤為氣勢逼人。對立的兩人都已經全身濕透,波佩又難受又憤怒,淚水和雨水順著她臉頰不斷滑落,但她卻等不到他的回答。
她傷心得全身發軟,雙手顫抖,沖他大叫:“我不要愛你了,布魯斯·韋恩!你這個自私鬼!”
波佩腦袋一片混亂,又急又大的雨打在她身上,她忍受不了這黑色的雨夜,轉身向室內跑去,她要逃離這窒息悲傷的沉默。
她雙腳發軟,跑了幾步就踉蹌一下,走了幾步才站穩,不知道是因為這一摔,還是她下意識的動作,她回頭看布魯斯。
黑色的長夜中,瓢潑大雨傾瀉在天地間,他筆直地立在空曠的世間,黑色籠罩著他的全部,披風與他融為一體。
此時他低著頭,忍耐世間的暴雨捶打,也忍耐摯愛離他遠去,他深知從今往後,自己會永遠呆在這個冰冷窒息的雨夜中,乃至死去。
再也沒有人會這般愛他了。
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下頜不斷低落,他聽到波佩腳步聲,但卻離他越來越近。
“布魯斯——”她的聲音像閃電劃破這漆黑的深夜,她赤著腳,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向他跑來,眼睛紅紅地跳入他懷中,雙腿盤住他的腰,緊緊地將他抱入自己溫暖柔軟的懷抱中。
“你這個……騙子,你就……仗著我愛你……就為所欲為……”她抽抽搭搭地嗚咽在布魯斯的耳邊輕輕落下,卻穿透這軀體,落到了他靈魂黑色的深處,泛出微光。
“抱著我啊……我抱不住你了……”她沒什麼力氣了,身體向下滑,一雙手穩穩地托住她,緊緊將她扣在自己的懷著。他不再剋制自己,用力到想讓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中,他閉上眼。
他無法放開她。
他完全低估了自己對這個姑娘的愛,它讓他融化,也讓他潰敗。
“我愛你,布魯斯。”波佩捧住他的臉,順著面具細細向下吻他,“世界上沒有比離開你,更讓我絕望的事情了。”
“不要趕我走。”漂亮姑娘帶著哭腔微笑著凝視他。
布魯斯攬住她的腰,一隻手按在她的腦後,微微用力讓她低下頭來,用力地吻住她。
他的偏執、多疑、控制、恐懼……以後全都由這個柔軟的姑娘保管,他無力掙紮,只能投降。波佩的愛是他遇到的最無力抵抗的武器。
她愛他,他愛她。
布魯斯身上的傷並不多,但因為沒有及時處理而流血過多,又站在大雨中淋了一陣,現在正躺在床上昏睡,有些發燒。
阿福正站在床邊細心地處理他的傷口,時不時看看床沿披著毛毯,捧著馬克杯的漂亮姑娘。她頭發還是濕漉漉的,不過還是沒聽阿福的勸阻,堅持守在這裡。
波佩長長的睫毛上還凝有水汽,她垂著眼,側臉柔和又寧靜,帶著柔軟堅定的溫柔。
“波佩,少爺並不是真的想離開你。”阿福輕聲開口,他看向布魯斯的手,掌心上是他指甲掐破的痕跡,很深,可以看出他有多用力,多剋制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