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劉嫂子跟田大花坐在院裡擇菜,瞧見姜丫頭遠遠走過去,劉嫂子忽然說:“妹子,你這人太厚道了,也不跟我說,你說這小姑娘,小小年紀怎麼不厚道呢,看著老老實實的,心眼兒不正可就糟了。”
田大花一聽,知道她一準是聽說了當初土匪的事情,就笑著說:“大嫂,誰告訴你的?張二柱?”
“那倒不是。”劉嫂子說,“我還納悶呢,怎麼這陣子張二柱回來,看見人家小姑娘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一問,他班裡的一個小戰士就跟我說了,說誰叫她差點害死我們嫂子和福妞,人家好幾個戰士可都在當場看著呢。”
劉嫂子放下手裡的菜,看著田大花嘖了一聲:“妹子,可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膽量,還敢跟土匪鬥,換給我,一準慌了。”
“換了你,嫂子你也照樣鬥,那不是抓的自家孩子嗎。”田大花笑著說,“事情都過去了,不過那姜丫頭,我反正是厭惡她。”
“這個姜根保,也不知怎麼教孩子的,孩子管教不好,自己的家事也管不好。”劉嫂子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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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丫頭來到大院以後,田大花專門囑咐福妞,離她遠點兒,不搭理她。福妞年紀小,她怕姜丫頭因為上次的事心裡懷恨,再給福妞使壞。
小石頭她倒還放心些,小石頭這孩子有其母之風啊,在同齡孩子裡頭很少挨欺負。
因此明明是姑侄,田大花倒經常囑咐小石頭護著小姑姑。
結果這天放學回來,福妞和小石頭手拉著手,揹著書包回來了,田大花就叫他們自己進屋去做功課,一轉頭,她忽然發現小石頭身上有點不對勁。
“你們兩個,站住。”
田大花叫住倆小孩,慢條斯理圍著他們轉了一圈,看著小石頭問:“石頭,你這衣服怎麼回事?”
“啊,沒怎麼回事啊。”
小石頭拍拍衣襟,挺挺小胸脯,小臉上倒是挺淡定的。要不是他那左半邊肩膀下邊,白色的衣服分明印著一個泥印子,後胳膊肘也蹭了一大片髒,田大花還真信了。她仔細看了看那泥印子,確定應該是個鞋底印兒,再仔細找找,褲子上又找到一個,同樣的鞋印。
欺負她兒子?
田大花一言不發地走出門,去院子裡折了一根樹枝,把樹枝上的葉子一手捋掉,還拿在手裡試了試,確定不會尖銳不會紮人,便拿著樹枝回到屋裡。小石頭一看媽媽手裡的樹枝,頓時站直了三分。
“膽子肥了是吧,敢跟我撒謊?快說,怎麼回事兒?”
“媽。”小石頭斯斯艾艾叫了一聲,“真沒打架,我自己調皮摔了一下。”
打架?自己都說出來了,還敢不承認,小孩哄大人。田大花手一揚,樹枝就抽到屁股上了,發出啪的一聲。
小石頭還沒哭,旁邊福妞卻急了。
“大嫂,你別打石頭,我們……我們不能說。”
“嗬?”田大花氣得笑了,笑著說,“我還以為就是小石頭在學校調皮打架呢,原來還有你的事兒,福妞你說,你不說,我連你一塊兒打。”
田大花其實沒那麼在意小孩子打架,男孩子,打打鬧鬧也沒什麼,摔打摔打才皮實,可這麼點兒的孩子,就敢瞞著大人了?欠管教。田大花決定,不能慣他撒謊的毛病。
見福妞小臉上表情為難,旁邊小石頭還沖著她擠眼睛,對眼色,田大花禁不住好笑,便故意板著臉,瞪著倆小孩。
“福妞!”
“大嫂,我們……我們答應安亮了,不告訴大人,我們自己能解決。”
田大花這一聽,還關繫到劉安亮呀。
劉嫂子那兩個兒子,都生的十分出色,老大安明長得結實,虎虎生風,老二安亮則長了一張俊臉,乍一看斯斯文文的,像個白淨的小姑娘,其實呢,肚子裡跟安明一樣,英雄主義男子漢情結,反正不是個好欺負的主兒。聽說劉師長早晨起床還帶著兒子紮紮馬步、練兩下拳腳,立志要把倆兒子都養成英雄好漢。
不過,這三個孩子湊到一起,還包括福妞這麼個小姑娘,到底是在外頭碰上什麼事了?這總得問清楚。田大花於是手一揚,又往小石頭屁股上抽了一下。
“你們兩個,自己說,不然我這就去問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