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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警戒關卡似乎隔開了兩個世界, 大院裡歲月靜好,日子照舊,只除了有些沉悶, 孩子不上學了, 除了買糧買菜, 大人也盡量減少外出。
以前一家人吃過晚飯散步, 喜歡走出大院, 沿著林蔭道慢悠悠走一圈,很隨意就走出部隊駐地範圍了,往西一拐有一條街道, 兩旁種著很多合歡花樹,夏日裡合歡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家人很喜歡從那兒走過。
現在一家人悠閑地走出大院,在外頭路上走一圈,卻幾乎都在附近不遠的範圍。
有些悶得慌。被關在大院裡的小平安平常不允許出去玩,就只能在大院裡皮, 幾乎把大院裡每一棵樹都爬過了, 每一個鳥窩也都掏過了,掏過了的鳥蛋拿出來玩了老半天, 被田大花發現一批評, 又屁顛屁顛給送回去了。
尤其福妞, 作為首當其沖的老師,安亮每天的保留節目,就是囑咐她不要隨便出門。幸虧這姑娘性子文靜, 靜的住,每天呆在家裡看看書,陪奶奶聊聊天,給小平安教教功課,倒也自得其樂。
田大花所在的被服廠本來屬于軍管單位,卻也在席捲的浪潮中受到影響,一部分青年工人很快就加入了學生的行列,甚至比學生有過之而無不及,工廠從生産受影響,慢慢就成了停工狀態。
於是一家人留在家裡,過上了“躲進小樓成一統”的生活。
寫信給石頭,比平常的時間長了一個多月才收到回信,好在石頭那邊也沒受什麼影響,石頭是軍校,完全屬於部隊方式的嚴格管理,學員們還能夠安心於課堂和訓練。
田大花趕緊再給石頭寫信,囑咐他一定好好學習,少出去,不要跟風。
幾個月後,福妞發現懷孕了。
在這種狀態下,安亮頓時變成了一隻緊張的老母雞,生怕福妞有半點閃失,甚至開始後悔抱怨,當初福妞畢業,怎麼就讓她分配去當老師了呢,這個身份眼下真不讓人放心。以他們兩家的情況,福妞一個首都的大學畢業生,幹什麼不行啊,真不該讓她去那個什麼破師範學院。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有那麼笨嗎,大不了我不出去,我躲著他們,反正他們也不敢闖進來。”
福妞無奈又好笑地安慰安亮。當初明明她自己想去師範學院當老師,誰會料想到現在這情況呢。
當外頭的文鬥開始演變成武鬥,不得不再讓軍隊出來維持社會秩序,姜茂松回家在老人孩子面前閉口不提,跟田大花夫妻倆單獨在一起時,卻不勝唏噓。
晚上夫妻夜話,田大花就跟他商量說,她眼下反正也不上班,小平安也沒讓去上學,亂糟糟的,她想帶著一家人回姜家村去。
“我看一時半會就這樣了,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田大花說,“我把他們都帶回去,回村裡過太平日子去,心情放鬆日子輕松,也不至於把孩子關在家裡悶壞了。”
姜茂松說:“我知道你們回去日子心情放鬆些,可我和安亮肯定不能離開,奶奶九十歲的人了,福妞還懷著孕,我爹也六十好幾了,平安還小……你這麼帶他們回去,你的擔子就太重了。”
“沒什麼重的,福妞也不算嬌氣,奶奶身體也還好,沒病沒災的。”田大花笑起來說,“我就覺得,回到山裡回到村裡,呼吸都更放鬆,老這麼呆在大院裡我覺得別扭,出去又眼煩心煩,我們回去過安穩日子去了。反正你們在城裡離得也不是千裡萬裡遠,騎腳踏車多半天路程,有事也趕得及。我們回去了,你跟安亮也少了後顧之憂。”
“未必村裡就太平。眼下,城市鄉村還不都一樣。”
“姜家村那樣的地方,偏遠大山裡,總不會有這麼多躁動的青年學生。我瞭解過了,咱們村裡本來就淳樸些,眼下並沒有什麼大改變。”
“你不知道大串聯?”姜茂松說,“萬一他們串聯到鄉下去呢?依我看,你們就委屈一下,留在大院裡,我姜茂松護著妻兒老小的本事還有,起碼保證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哈,串聯到姜家村?”田大花嗤笑一聲,“我等著,他們誰敢去,我叫他們深山溝裡喂熊瞎子去你信不信?”
姜茂松不禁一笑,也是,想到田大花那些神奇的武力和技能。別的不敢說,山林是她的地盤,他是親眼親身知道的,估計還沒誰能在她的地盤上撒野。
“大花,我是不是特別沒用?”姜茂松心中感慨,翻身用力把她摟進懷裡,動情地悶聲說:“你看,這麼多年,一直是你在操持這個家,我一個大男人,本該我照顧你,卻一直讓你辛苦受累。”
“沒有啊。你有你的職責,你也算顧家,我也沒覺得多累。”田大花想了想,搖頭,“要是沒有這一家人,沒有奶奶和孩子們,這日子還有什麼樂趣?”
姜茂松被說服了,安亮起初卻反對,他的想法,自家媳婦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著,親自護著,才比較放心。他一個大男人,連自家媳婦都不能保護好,還算什麼男人,穿這身軍裝幹什麼。
之前劉師長和劉嫂子也打電話來,叫安亮把福妞送到他們那兒去,劉嫂子的想法是,福妞懷著孕呢,送他們那兒照顧保護起來——
“老師怎麼啦?誰不用老師教?敢欺負我兒媳婦一句,你爸沒有好巴掌抽他。”
當時安亮沒答應,一來他還是想自己照顧,二來路途遠,也不放心送去。
田大花已經決定帶老奶奶回村去。福妞已經結婚了,如果人家夫妻倆自己不想回去,她也不能硬要求。
福妞和安亮的戀愛經歷讓田大花感覺到,至親至疏夫妻,夫妻情深了,便成了這世間最親密和信任的人,他們才是能夠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別的人再親也取代不了。福妞是她一手帶大的,可戀愛了嫁人了,還是屬於她自己的小家庭。
而她,不想再幹涉他們夫妻太多,已經是人家的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