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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床單廠, 其實田大花她們最開始很少做床單,因為布料緊張。
她在被服廠幹了這麼多年的車間主任,好歹也算熟門熟路,布料現在還是計劃管理的購銷物資,她動不動拿著批條跑進料。
床單都是大幅布料,她們自己不能印染,只能裁剪鎖邊和裝飾刺繡, 又不能加太多錢,也就掙不到多少錢。
可是枕套不一樣, 用料少, 適合刺繡,還可以裝飾花邊,手工費相對就多。於是她們幹脆就做枕套,要做床單的顧客,自己先選顏色花樣, 她們可以給定做。
田大花跟幾個女工商量, 她們主要做幾個花色品種, 大紅的,繡上比較喜慶的圖案, 纏枝蓮,石榴花兒,喜事結婚用的;顏色素淡的,貼布繡小鳥小魚,蒼松翠竹, 家庭用。
其實在這年代,花樣也都比較傳統,但是因為是手工做的,顏色也好,跟商場印染的一比,就顯得新穎多了。
她們做出來一些成品,人家國營大商場沒有渠道進去,別看人家自己賣的枕套醜不拉幾,可偏偏看不上她們這樣私人小鋪子生産的。而私人開店擺攤的又很少,也不怎麼熟悉這些渠道。
因此一開始銷路並不怎麼好,都是熟人或者附近居民有知道的過來買。剛走過一段商業蕭索、物資匱乏的歲月,其實老百姓的需求很大很驚人。
可畢竟打不開銷路,田大花覺得她有些想當然了。
聊以自慰的是,銷路少,反正她們産量也很少,賣不完的枕套都在這兒好好的呢,紡織品現在有路子就不愁賣,早晚也賠不了錢,幾個女工們每天說說笑笑,做做縫紉手工活,圖個心情好啊。
桃子這姑娘腦子靈活,先在廠子門口的街邊擺了張小桌子,放上幾個做好的枕套,走過路過的人停下來看一看,哎呀好看,國營商場可沒這個顏色花樣,家裡閨女準備結婚呢,買一對吧。
桃子一看,好賣呀,繼續開啟銷路啊。她回家私下裡叫她弟弟,說你看你插隊回來一時也沒安排工作,待業青年一個,你要不拿幾個枕套去大街上擺個地攤,出廠價給你,一對枕套你能掙好幾毛錢呢。
薛母一聽就不樂意了,數落桃子:“你怎麼讓你弟弟去擺地攤賣東西呢,這不是丟人嗎,再說了,萬一把他抓進去,判他個投機倒把罪,你這不是坑你親弟弟嗎。”
桃子真是不明白,擺地攤丟人,待業青年呆在家受窮吃閑飯就很光榮。
她無奈地說:“媽,你說我到底有多壞,我幹嗎要坑自己親弟弟?現在不一樣了,你上街看看,人傢俬人都能開店當老闆了,擺個地攤怎麼就不行啦?我還不是看弟弟待業在家沒事幹嗎。你既然不同意,不叫他去就是了。”
桃子轉身走開,她弟弟薛新志卻追了上來。這年輕人插隊幾年,等到了知青回城政策才回來,可現在城市就業率低,一直呆在家當待業青年。
薛新志追上來說:“二姐,你別聽媽嘮叨,她那人也就那樣了。你給我貨,我去擺攤,你看我這麼大的人呆在家裡吃閑飯,我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既然公家允許,好歹我掙兩包煙錢。”
“你真敢?”桃子說,“我反倒不敢了,你這要是有個什麼影響,媽還不得埋怨死我呀。”
“二姐,我自己要幹的,行不行?我自己跟她說。”薛新志說,“二姐你不知道,家裡這情況,我一分錢不掙,我帶女朋友遛街壓馬路,五分錢的冰棒都不敢隨便買。再這麼下去我怎麼辦?”
薛新志說幹就幹,他把各種花色的的枕套掛在胳膊上,跑去街上擺攤,還跑去居民集中的地方兜售。
結果,沒幾天就嘗到甜頭了。
於是幹勁更大,還學會了多種經營,除了主業賣枕套,他還弄了些拉鏈、橡皮筋、紗巾之類的小東西,他把這些東西都掛在胳膊上、手上,拉鏈橡皮筋掛在脖子上,站在街口賣,一看見市場管理的人來了拔腿就能跑路,抓到了要罰款的,一次五毛。
然後有一天,天氣賊冷,薛新志站在地攤集中的天橋底下賣東西呢,遠遠看著穿制服帶紅袖章的管理人員過來了。
薛新志轉臉就跑,他都掛在身上呢,跑起來可真方便,其他幾個擺地攤的,也趕緊收拾東西。
“哎哎哎,站住。”那個年屆五旬的管理員緊追幾步,喊道:“你們跑什麼呀,別跑了,我不罰款。現在政策放開了,允許你們擺攤賣東西,你們去工商局辦個證,無證經營我們還是要管的。”
辦什麼證呀,沒有固定經營地點。
薛新志回到家得意洋洋跟桃子說:“二姐,我再跑一陣子,再這麼賣一陣子,反正抓住一次也就罰五毛錢。你等我再幹兩年,我就去市場租個攤位,正經辦個證,再不然我也租個房子開個店。二姐,可多虧了你,你今晚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行啊小志,能掙錢牛起來了啊。”桃子一邊調侃弟弟,一邊心裡也替他高興,弟弟有個營生,家裡負擔減輕了,她也輕松多了。
田大花那個廠統共幾個女工慢悠悠幹活,手工活,産量本來就不多,薛新志整天擺攤賣,她們自己廠門口街邊擺攤賣,後來一個女工見薛新志賺錢了,有樣學樣,也發動自家待業的兒子學著擺地攤,這麼一來,居然産銷平衡了,廠裡産品都沒有積壓的,供不應求。
掙錢啦。
廠裡姐妹們高興得不得了,一個個走路都帶風。
田大花回到家裡,很是得意地問姜茂松:“姜大首長,你這個月發多少工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