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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鯤凌谷

時近中午,一個掌標盡的測量隊員從一塊岩石上摔下來,摔得鼻青臉腫,眾人扶起他後,他堅稱自己是被人從岩石上推下來的,眾人覺得莫明其妙,因為岩石上明明只有他一個人。

晚上,山裡風悽聲厲,猶如鬼哭,勘測隊員不敢回各自帳蓬,人挨人都擠在一頂大帳蓬裡,帳蓬四周動靜不絕,細聽似有人行不斷,走路說話隱約可聞,甚至連喘息之聲都能聽見。隊員們嚇得一夜不敢閤眼,膽小者溲溺當場,弄得帳蓬內惡臭盈天。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所有人員連勘測裝置都顧不上,就從峰壁上的羊腸小道連滾帶爬逃離出去。

公司高層不敢大意,認真收集研究了野鬼凼的傳聞,認為鬼怪邪祟諸事,雖系捕風捉影,口口相傳,但數千年流行不輟,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遂請遠近聞名的高僧老道,各帶人馬法器,前來唸經打醮,企圖安撫野鬼,超度亡魂。

一幫僧道在民工們的護送下,從山間小道進入野鬼凼,擺下法案和道場,僧人們法器齊鳴、唸咒誦經,道士舞劍搖鈴、書籙貼符,又四處燒紙燃香、點炮放銃、灑血潑糞,弄得好端端的野鬼凼烏煙瘴氣、惡臭薰天。

然並卵,什麼作用也不起,七日之後僧道人人懷揣紅包退場,勘測隊忐忑不安入駐,尚未開展工作,當夜又起動靜。先是陰風環繞,撲打帳蓬,聲音時而響厲,時而傾訴,似乎在數落和嘲笑前述作為的無知和野蠻,繼而人喊馬嘶,萬眾奔騰,喊殺聲、兵器聲、慘叫聲不絕於耳,猶如置身古戰場。隊員們仍象上次一樣擠在一頂大帳之中,在亂風狂響裡捱過戰戰兢兢一夜,第二天一亮,如惶奔之蟻,逃之夭夭。

公司高層集體傻眼,報到吳昌浩那裡。他大手一拍桌面,連聲喊好。自從離開部隊,沒遇上這麼刺激的場面,開公司創業數十年,也沒碰上如此詭異難測,充滿不確定性的挑戰。他認為這是上天送給他六十大壽的禮物,以測試他的雄心。立即釋出命令:沿山修路至野鬼凼,修通之後將炸藥雷管和挖掘鑽探等機具悉數運將進去,為大戰準備充足物質;修建直升機場,便於緊急運輸和高層領導迅捷奔赴一線。

吳昌浩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幾十年來跟天鬥、跟地鬥、跟人鬥,快樂無窮,但還從未跟鬼鬥過,不知滋味怎樣?他祈求野鬼凼最好真的有鬼,不要到頭來科學解釋仍不過是山風穿裂谷發怪音、穿石縫象人語之類,使他無法嘗試到第四種快樂。

如果野鬼凼真是鬼的據點,他誓將鬼統統趕出擠走,變成人的家園和樂土。一般人越上年紀越衰弱信命,畏避鬼神,吳昌浩卻越老越瘋狂,在高層會議上,他瞪著一雙帶魚尾紋的三角眼,炯然放光:“世上真有鬼嗎,在哪兒?你們讓我看一看、摸一摸!”

數月之後,從峽谷側面蜿蜒而上的公路修通,各種機具物資、人員進場;再隔幾月,直升機場竣工。吳昌浩迫不及待地乘坐公司直升機來到野鬼凼。

東西北三面倚靠秦嶺險峰,翠峰聳峙,高不可攀;山峰下地勢寬廣平坦,有數千畝之巨,林木蔥蘢,流泉淙淙,原始而寧靜;靠南有一道寬約數里的斷裂大峽谷,深不見底,將野鬼凼與外部世界生生切割開來。

吳昌浩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在峽谷上修一座吊橋,白天放下,供人員車輛通行,晚上將橋面吊起,斷絕交通,除開飛任何人都休想進來;再在剛修上山的公路上築一道關口,閘門落下,便與世隔絕。

此地天賜險絕,自成一體,他覺得這一處地方,正是富豪心中理想的樂園和避難所!

既然要變成人的樂園,就不能再跟鬼有關係,如果真有鬼,驅鬼就從更名開始,吳昌浩在用板房搭建的專案指揮部辦公室裡,徘徊近兩個小時,決定將此處命名為“鯤凌谷”。公司高層一致叫好,認為霸氣大氣,一掃野鬼凼之晦暗。

命人立即聯絡著名書法家書寫,在臨谷一線找最突出位置樹碑鐫刻。元宜公司從不差這類資源,客戶均為各行業翹楚,只是看誰名氣更大更響,公司人員很快便聯絡上客戶中在書法界名氣最大者,請其書寫“鯤凌谷”招牌。

半年之後,勘測設計完成,高大的3d實景效果圖在谷頂公路口立了起來:沿著山峰底部是五圈別墅帶,其中地勢最高最居中那幢別墅是吳昌浩的,可以俯看整個鯤凌谷專案;從峰底至峽谷邊緣共有土地近五千畝,拉出“井”字形五條大街,除開別墅群,還有商娛、健身、醫療、衛生、文化、公寓等各種市政功能設施;最中心位置是一個大廣場,有音樂噴泉和高大雕塑,雕塑為鯤鵬展翅創意,寓意業主大展鴻圖,克難奮進,又呼應吳昌浩命名。廣場所在位置正是鍾花郡主府位置。沿峽谷邊緣有健身步道和凌空走廊,凌崖有一座七星級酒店,以支撐文旅活動;在深廣的峽谷上有一座煥發七彩之光,類似彩虹的拉線大橋,人車可行,峽谷對面規劃高階綠色農業、滑索溜道、攀爬冒險等休閒娛樂專案。因成本太高,價值有限,規劃圖上最終沒有實現吳昌浩修建吊橋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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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鯤凌谷專案佔地七千八百畝,包括峽谷對面三千多畝,投資前期預算一百億元,集地產、文旅於一身,專案同期申報五a景區,十年之後全部建成投運,將不僅是一顆璀璨的名山名珠,還將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帶動當地超常規跳躍式發展。

當然這些都是規劃和願景,還停留在效果圖、專案書和申報檔案中,饒是如此,亦足以激動人心。吳昌浩常在公司高層會上慨嘆,專案做完,他正好滿七十歲,可退休頤養天年,含飴弄重孫,因為他小的一個孫子都快三十歲了,自不會吃他口中之糖。

能在退休之前打造一件空前絕後的傑作,吳昌浩感慨而知足。空前自不待言,因為象鯤凌谷這樣的天然地形,在中國境內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好地可遇而不可求,故此亦可稱絕後。

專案啟動,先修“井”字形大街。可事故頻出,有工人莫名其妙掉入深坑,或者豎立的樁機突然倒塌,有炮手點了引線僵立原地不動,有挖機不按紅線作業亂挖亂掘,有運輸車輛直直開下懸崖,等等等等,總之狀況事故百出,使專案部應接不暇。

白天尚且如此,晚上更加邪門:熄燈之後常聽見桌椅移動之聲,開著燈也能不經意瞥見杯子位移、碗盤滑動;因不敢外出上廁所,屋裡放置淨桶,卻常被無端打翻,汙穢遍地,臭不可聞。更有甚者,有人提著汽油桶在專案部板房四周潑撒,另有人拿著打火機跟在後面,幸被發現得早,否則點將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民工逃離大半,技術人員也辭職不少,為了穩住隊伍,元宜公司將薪酬提高一倍,一些關鍵崗位甚至達到三至六倍,方才勉強穩住陣腳。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鯤凌谷工地發生的驚心怪事越傳越遠,越傳越邪,整個終南山地區都鬧得沸沸揚揚,膽小者將其視為畏途,不敢涉足。倒是有膽大者慕名而至,希望能求得高薪工作,也算是鬼神不敵金錢的活例。

透過如此種種跡象,吳昌浩判定世上當真存在“鬼”這個物種,並且也知道了鬼的意圖是要爭奪這塊地盤,既然雙方較上勁,那就沒有服輸的道理,必須乾淨徹底地打敗它。

吳昌浩認識一位異人,住在黃海之濱,名叫鄒飛龍,當年五十多歲,自稱儒釋道三家皆通,猶精道術,替人拿鬼捉魂、平宅安地、算命求財、通天改運,在當地頗具名氣。鄒飛龍絕非一般方士術人,亦或頗為時代所諷之“大師”一類,更不是“神棍”、“痞子”之流,而是富豪明星之座上賓,達官顯貴之膜拜客。普通小民、屁民自然難睹道顏,更遑論相請了。在元宜公司海濱別墅專案中,鄒飛龍佔有一席。

吳昌浩每年都要去拜訪鄒飛龍,盤桓若干時日,聽他講道說法、談古論今、藏否當世,頗感受教,如今要與鬼來開戰,自然第一時間想到此人,遂飛臨黃海之濱,備下重禮,親自登門來請。

鄒飛龍手握羽扇,身披道袍,在他高懸八卦、道家氣氛濃烈之致的別墅裡接待了吳昌浩。聽說鯤凌谷之事後,搖扇一笑:“終南山地處長安、咸陽之南,又在中華大地南北分水嶺上,自古攻守征伐,為兵家所必爭。數千年來,戰爭所遺孤魂野鬼必定多如牛毛,於陰盛卑溼之地麋集而居,受擾作亂,絲毫不足為怪也。哈哈哈——”

吳昌浩好比醍醐灌頂,豁然開朗:“我原以為那凼凼裡不過是些山民野人,採藥行路,魂斷密林,只要我人員物資蜂擁進場,白天黑夜機器轟鳴,工人吵嚷,把人氣提升起來,就能嚇退那些孤魂野鬼,經大師這一點撥才明白,敢情那凼凼裡鬼魂成群、妖魁結隊。這可不是我等一般人能夠對付,還請大師出山,助我收靖山窩。”

吳昌浩出手闊綽,鄒飛龍心中有數,況對肅靖鯤凌谷亦有方略在胸,遂故作沉吟,吊一吊吳昌浩胃口,待他幾次三番卑辭相求之後,便慨然應允,帶著十名弟子隨吳昌浩來到終南山,出面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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