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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就折騰

李正坤揚起鞭子照著貝荃的臉狠抽了百來鞭,打得他帽去發脫,滿臉流血,就連斯文有型、最引以為傲的三綹美須,亦被攔腰打折,飄落無蹤。

貝荃出身書吏,雖外放城隍,成為地方大吏,但公事之餘,讀書吟詩,仍不脫書生本色,未曾想,李正坤心狠手辣,如此摧折斯文,真是喪心病狂,使他情何以堪!

貝荃本想表現出堅強和蔑視,可鑽心的疼痛使他屈從於現實,哭道:“當初在黃石山,我是你階下囚,也未見你如此殘暴毒辣,為何現今淪為軍奴,暫時苟延殘喘,只待天色一亮,無常爺和我的差役找到我,你們都有天煩,在這樣的情景下,你卻反而如此暴虐!我不明白啊!”

眼淚帶著鹹味,流在臉龐傷口上,使得疼痛更甚,貝荃的嚎哭不覺加重了幾分。

“你恨我嗎?”李正坤道。

“我恨不得你死!”

“這就是答案,因為我也非常恨你!”

“你是匪我是官,天生對立,自古皆然,何恨之有?”

“我恨你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你蛇蠍居心,跟狄存法一道謀害我娘!”李正坤又照著他臉上狠抽了上百鞭,致使他面板寸裂,除兩眼尚能轉動外,餘皆無肉矣,血糊糊一個葫蘆。

疼痛就象漫天洪水淹沒了貝荃,使他心慌氣短,難於呼吸,晚宴上美酒甘酪帶來的沉醉,早已隨著暴風驟雨般的鞭打,被驅散得無影無蹤,但疼痛也使他腦子漸漸清楚,原來李正坤甘冒加重罪孽的巨大風險痛毆他,是為了替他娘鍾花報仇!

“就算我對不住鍾郡主,你也打了這大半夜,氣也該出了吧。”貝荃悽慘地道。

滕明喝道:“你想什麼呢,這麼快就想解脫了?”從李正坤手中接過鞭子,照著貝荃身上、腳上狠抽。

禇雄兒跳躍著奔過來,連聲嚷“到我了”,從滕明手上搶過鞭子,也是一頓猛抽。直到手軟,才將鞭子塞到李正東手裡:“你也來抽一千鞭。”李正東抽了,又將鞭子交給李世如:“世如叔,你也來抽他一頓。”李世如抽了,殷小麗接過來:“反正這個老鬼也不招,我沒什麼可記,也來抽他一頓,湊湊鬧熱。”

可憐貝荃,身上衣服被鞭撕扯得條分縷析,幾與赤裸無異,渾身上下被打得沒有一絲好肉,鞭痕遍佈;殷小麗一邊抽打,一邊罵他不要臉。貝荃堂堂一方城隍,身體遭受酷烈之刑,心靈還被猛烈踐踏,幾百年來,從做人到做鬼,都未受過此等折磨和羞辱!

貝荃喘息著冷笑數聲:“李正坤,我知道你的心思,擺下這私堂,濫用私刑,不過是想讓我說出如何陷害你娘。我實話告訴你,我沒有陷害你娘,是她自己觸犯律條,咎由自取;再說這個案子由蔣王親審,天子欽定,連不懼權貴、鐵面無私的黑老包都沒辦法翻案,更別說你一個毛嫩小鬼兒,想都別想,想一下都是罪過!我勸你休生此妄念,趕緊放了老爺,安心做你的軍奴去吧,也許無常爺一時心軟,你能在投胎時謀個好去處。只要你放了爺,我保證過往不咎,就當此事沒有發生。”

李正坤從地上拿起一把鐵鉤,一手捉住他下頦,用力一捏,貝荃吃痛不住,張嘴吐舌,李正坤驀然用鐵鉤刺穿他舌頭,使勁一拉,整條舌頭全拉了出來,懸在胸前晃晃悠悠,象個吊頸鬼一樣。

李正坤道:“貝大人,少說話,時間還長。你總想著天亮後有鬼來尋你,我們不妨看一看,到底有沒有鬼來尋。呵呵呵。”

禇雄兒拿起鐵針在貝荃吊著的舌頭上亂扎,每扎一下,貝荃身體就顫動一下,禇雄兒覺得好玩極了,上扎一下,下扎兩針,一忽兒快扎,一會兒又慢扎,有時深刺,有時淺戳,如孩童戲螞蟻,又似小貓玩幼鼠,把個貝荃折磨得雙眼直翻,因舌頭外吊,說不得話,只能唔唔亂叫。圍觀諸鬼嘻嘻而笑,都誇禇雄兒腦子靈,想得出能把鬼往死了折磨的招數,供大家娛樂消遣。禇雄兒受到鼓勵,折騰得更歡了,貝荃的痛苦也水漲船高,比起初更厲害十倍百倍。

正鬧得歡,外面忽響起呼喊聲:“貝大人——貝大人——”是黑頭鬼和衛虎的聲音。

李正坤讓禇雄兒出去應付一下,禇雄兒嘻嘻一笑,開啟房門,來到外面,又趕緊將房門關上,對黑頭鬼和衛虎道:“你們小聲一點,貝大人還在睡覺哩,讓我守在屋裡,不許鬼來打擾,要是被吵醒了,便要拿我出氣。”

衛虎問這鬼是誰,黑頭鬼說是一個小鬼軍奴,無常爺帶出來逗悶取樂的,昨晚酒筵散後,因見貝大人醉得厲害,便讓這小鬼侍候貝大人歇息。衛虎將信將疑,府衙丫環鬼僕有很多,貝荃怎會讓一個外來小鬼兒貼身侍候?黑頭鬼一把攬住他肩頭,說貝大人既在高臥,怎好打攪,再說二位無常爺也宿醉未醒,我們且去,跟弟兄們前堂吃茶說話,等老爺們醒了再來請示下。衛虎想想也是,被黑頭鬼強拉帶勸地弄走了。

禇雄兒回到屋裡,對貝荃眨眨眼:“你手下都是笨蛋,老爺就在屋裡,也不知道進來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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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荃心中滴血:該死的衛虎,還他媽不如一個孩子機靈!該死的黑頭鬼,辦事毛毛糙糙,可害苦了老爺!

李正坤翻騰著地上的刑具,對李世如等鬼道:“用鞭子抽了一夜,針也紮了一夜,沒什麼刺激好玩的了,還有什麼工具沒用,拿來使一使,新鮮新鮮。”

眾鬼七嘴八舌,爭相出主意,任何一種在貝荃聽來都是一種折磨,刑沒上身,卻上了他的心,只要有鬼說出一種上刑模式,他就在心裡顫抖半天。最後結果是,凡能被這幾個鬼想得出來的模式,都被一一使用了一遍,直到天黑,將貝荃折磨得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他也不想再扛了,不想替蔣王掩飾,想竹筒倒豆子——全吐,可舌頭還在外面吊著,說不話來,急得跺腳輪眼,希望李正坤能領會他的心思,替他塞回舌頭,讓他招供。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李正坤倒是頗認真地看過兩回他的眼神,也盯了盯他努力跳著的腳,但很快就眼神滑開,跟著眾鬼繼續折磨他,似乎他招不招供,李正坤並不在意,也或者李正坤壓根就沒弄明白他窘迫情狀的含義。貝荃現在才知道,不讓說話,真他媽痛苦萬分、憋屈萬分!

“貝大人——”外面又響起黑頭鬼和衛虎的聲音。

禇雄兒來到外面,說貝大人酒喝得太多,現在還在醋睡,中途曾短暫醒來,命丫頭送了茶來飲;禇雄兒說貝荃命他傳話給衛虎,讓衛班頭替老爺作陪黑白二位無常爺,不可怠慢了,等明日他徹底酒醒之後,再向二位無常爺陪罪。黑頭鬼見說,不等衛虎說話,就一把拉起他往後院走:“兄弟,二位無常爺已醒多時,貝大人久不露面,晚筵亦無著落,無常爺已有不悅,貝大人既發了話,我們趕快前去善言稟告,作陪飲酒,先過了今晚再說。”

貝荃在屋裡將外面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裡咬牙罵道:“兩個無用的狗才,真是蠢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等老爺我脫離此厄,定與你們細細清算,除一除老爺遇上厲鬼的晦氣!”

禇雄兒笑嘻嘻回到屋裡,貝荃徹底絕望了,照這個套路,這個滿眼稚氣的小鬼兒竟然成了他跟府役聯絡傳話的傳聲筒,還可替他下令,要是他胡說八道,將兩位無常無端得罪不說,指不定還會生出什麼不可挽回之事來!他眼裡露出求饒的光,緊張而可憐地緊盯著李正坤。

李正坤終於注意到他的眼神,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很重要的話要說?他終於讀懂自己的“眼語”,貝荃激動得淚水滾滾,忙猛然點頭,李正坤卻說現在還不想聽他說什麼,再折騰幾天再說。貝荃終於打心底裡承認,他這個做了數百年刀筆吏、又做了快二十年地方大吏的官僚,比不上這個看上去死齡大約二十歲的小鬼兒,不僅比不上,簡直弱爆了,李正坤有套路,有手段,夠毒辣,早已超越他這樣的鬼官鬼吏。貝荃有些後悔,其實從黃石山被俘之時起,就該明白,栽到李正坤手裡一點都不冤。

李正坤似乎察覺到他內心的變化,目光咄咄地盯著他,貝荃所有的傲氣、僥倖、尊嚴和堅守,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黯然冰消。

“你真想說,想好了?”李正坤問道。

貝荃點點頭,頹喪盡顯。李正坤將他吊在外面的舌頭塞回口腔,撒上白粉,貝荃的舌頭便復原如初;又給他臉上、身上都撒上白粉,傷口瞬間恢復。所有疼痛都成為歷史,但巨痛所造成的絕望和恐懼卻駐留下來,深入骨髓,化為對李正坤的害怕和俯首貼耳。

李正坤命禇雄兒去後院傳話,讓丫頭送一套貝荃平常起居所穿衣服過來。

衣服送來,李正坤讓滕明將貝荃從木樁上解下來,命他將衣服換上,坐到案前。貝荃感激不已,就欲將鍾花一案從頭細說,李正坤止住他,讓他先寫一封書信給第一閻王殿判官狄存法,請狄存法速來新東,有要事相商。

貝荃大吃一驚,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李正坤,見他神情是認真的,嘆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捅天之舉!你以為拿得住我,就能奈何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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