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又看了看我,“啊呀,這孩子穿的可夠新鮮的,是不是考進城裡啦?”
“是呀,這不,送他上學都坐一天的車了。”爹說道,那神情頻有些自豪感。
“啊呀呀!可真不容易啊,要不說這農村人就是能吃苦有心勁兒,可比城裡這些花裡胡哨的小青年強多了。你們看……”
我和爹順著老太太手指的方向望去,見有一排的人,手舉著牌子來接站的老師和學生,“啊呀,還打聽呢,就在跟前,快走吧!”爹說著,便抗起了行李。
爹把我送到了學校門口,為了趕晚上那趟火車,飯也沒吃,和熱情的老師打了聲招呼就匆忙地走了。
“爹你不用惦記我。”我朝爹招了招手,心裡很不是滋味。
然而,這大城市並不是我所想像的那麼美好,先是吃不飽,學校每天吃死夥食,那些餅幹等好吃的東西都得用錢買,出門就轉了向,直到一個多月了我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呢。在同學的幫助下,我在書店裡買了些複習資料郵給了王信,盼著他也能早點考進城裡。
可是,我已經畢業了,王信還是連年落榜,急得家人坐在炕上咳聲嘆氣的。
“這可怎麼整,眼瞅著你都二十四五了。”王信的父親眼巴巴地看著他,“要不……”
“爹,可別說了,我不念了。”王信擠著眉頭幹脆道。
“你念書倒不搭啥,我擔心你的婚姻啊,這農村的像你這麼大的早都成家了,可你……嗨!”
母親更是急的沒法兒,看著父親,“要不先把婚定下來,等他考上了就一堆兒進城,考不上也正好結婚了,兩不耽誤。”母親說話是有目的的,她平時最喜歡西院的英子,平時上學英子總是來找王信一起走,人長的又俊俏,能幹活還穩當,王信幾次高考之後,英子也總來找他問這問那的,還鼓勵他再複習一年。
“哎?她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落在家裡?”父親疑問道。
其實王信和英子早就各自揣著心事,兩人在班裡就互相傳著紙條,互相遞著眼神,彼此很是愛慕,可都在心裡壓著。英子離校時就放下一句話,說等他考上了自己再談婚姻的事,如果過早談婚,擔心王信不知哪一天出息了再變了心,而王信也對英子放下話,說考不上大學就不談婚事,如果考上了非你不娶。由此,英子的命運也牢牢地和王信捆綁在一起。
然而,英子的母親卻著了急,眼看著英子都變成大齡青年了,再不找物件恐怕就爛在家裡,於是,她四處託媒為閨女說親,可英子死活不肯,急得父親幾次動手要打閨女。一天傍晚,母親偶然發現站在院門口的英子在和王信小聲說話,見兩人的手拉在一起,那親熱樣子,母親明白了,原來閨女和東院的球子好上了,回到屋子裡就把父親一把拉到了炕上。
“哎,你還不知道呢,咱閨女和那個球子處上了,這可咋整?”母親小聲說完又一拍大腿。
“嗯?怎麼能這樣?那小子總也考不上,啥活計也幹不了,不中!”父親怒道。
“嗨,就是考上了還能娶英子嗎?那不是閑扯嗎?”
英子在父母的幹涉下,不再和王信來往了,可她的婚事也成了老大難了。
一年過去了,鄉郵員又送來了喜訊,王信考上了,同時,英子也遞給王信一張紙條,“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咱倆就此也一刀兩斷吧!”王信臨走那天,英子沒有出來送他,自己在炕上大哭了一場,王信清楚這都是她的家人的極力反對,直到走了,他還一步一回頭地望著英子的家門。英子趴在窗戶上,望眼欲穿地看著王信離去的背影,內心充滿了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