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為我娘奔波,我做兒子,該給你鄭重致謝。”跪著的李速頭叩在地上,依然有傲骨嶙嶙的風采。
李斐站在一側,等李速大禮謝過了,才把他扶起來。
站起來的李速身姿如亭亭修竹,不卑不亢,客客氣氣的道:“今天天色已晚,改日再請趙兄光臨寒舍。”
趙彥恆拱拱手,從容的揹著手退著走,眼睛毫不掩飾心裡的情愫,深深望著李斐。樂氏的事打亂了趙彥恆徐徐接近李斐的計劃,不過這計劃一開始趙彥恆就低估了自己的心情,靠近李斐,趙彥恆急不可耐的想要所有人知道,他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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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彥恆回屋之後,李斐才輕聲問道:“二哥知道了?”李速那般才思敏捷,李斐能猜到的,李速也能猜到。
李速點點頭道:“現在只有你兩位嫂子不知道,我們也不予提及。”
李家不止李速才思敏捷,所以剛才林禾才不想引起趙彥恆的注意;李老太太大場面見多了,一個襄王,住在隔壁就住在隔壁吧;李速也是胸中自有天地的人,皇上的兒子肖想他妹妹,也不是憑了皇子的身份就可以當他妹夫的。
趙彥恆皇子的身份,在尋常人家巴不得把女兒送給她,到了李家,真就要道一句‘冤孽’了。
兄妹倆進屋,兩天沒見小姑姑的李綺兒黏李斐黏的不行,還抱了小枕頭來要和李斐睡,產後數日的大嫂焦氏第一次出房門,把女兒哄了過去。
晚上李斐和李老太太睡在一起,房間裡點著安神香,青煙嫋嫋,李斐把床帳放下來,偎依在祖母身上,被窩裡靜謐而溫暖。
李斐輕聲和李老太太說話,說了宋多福婚事的變故,李老太太沒有說話,李斐握著李老太太的手,撫摸著老人手上像樹皮一樣皺起了面板,輕嘆道:“宋伯父為多福思慮多年,也沒有給她找到一個好夫婿,所以兒孫自有子孫福,我願奶奶天天和樂,您不要為我憂心。”
李老太太撫著李斐散在枕間的秀髮,道:“明瑞怎麼想?”
怎麼能夠不憂心,三年如膠似漆的婚姻也抵不過權勢,朱欽那小子就是因為權勢辜負了李月,現在又來這麼一回。
“我看見,他很彷徨無助!”李斐緩緩的道,卻露出一絲淺笑,道:“他的彷徨無助,只是因為皇子在前,他怕失了我的心。”
李老太太摸著李斐的臉,能摸出李斐在笑。
李斐的手蓋在李老太太的手上,輕柔的問道:“奶奶怎麼能允了阿禾叔這樣和阿木叔在一起。今天他恰好撞見了兩位叔叔,說兩位叔叔沒有達成俗世的完滿。”
李季繁,化名林禾,他不是為了逃避朝廷的追捕而隱姓埋名的,早在李家出事前,他就放棄了李家男子的身份,在遠離京城的蜀中買房置地,像林家的小媳婦一樣的生活,就算李家不出事,李季繁這個人,也會以病故的名義去世,換成一個林禾重生。
李老太太現在說起來也是頗為沉痛的,道:“哪是我允了,我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允,可是我這個兒子,空有男兒身,卻長了一顆女兒心,自小行事做派比你娘還像女兒。後來悟到這個人不對勁,他自己也痛苦不堪,老爺和我,叔繁和你娘也是為他操碎了心,既要顧及他和李家的名聲,還要給他請大夫治這個怪病,吃了一堆的藥還把人弄得神志不清,差一點點這個人都沒了。”
李斐知道林禾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過了十幾年用了多少祛疤的膏藥也祛不乾淨。
李老太太繼續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他就是把自個兒往死裡逼,他心裡的那道坎兒過不去,也不能如我期望的那樣生活,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幸好他是女兒一樣的性情,當初官府都已經堵著他了,也沒想到他是李泰的兒子。只是林管家兩口子為了保他萬全,那樣去送死了。”
林毅的父親是李家買來的奴僕,原是李泰的書童,他本沒有姓,李泰把李的上半部取下來,疊成林字,所以林毅本是李家的家生子,出身確實卑微,可是林家義勇護主,林毅和林禾的事,李家在出事後僅存的李家人都默許了。
李老太太眼角溢位眼淚道:“罷了,罷了,我只當多生了一個女兒,這心也就舒坦了。”
李斐默默含笑,抱著李老太太年老的身體,道:“奶奶,我也就在這世上走一回,俗世的圓滿我先顧不得了,我要達成自己心裡的圓滿,我喜歡陸應麟,趙彥恆這個人再好,也和我無關了。”
“我連兒子都不管的,你們幾個小的,就由著你們過日子。”李老太太失笑,鄭重的道:“我也正想說,你莫問李家的恩怨和前程,你只需要依著你的心。”
翌日,黔國公府送了貼子來,請李斐三月十四參加郭家在圓通寺為郭嬪娘娘誕女舉行的祈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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