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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道

李斐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燈架上一盞蓮花燈,是去年七夕陸應麟送的;書桌上一個魚形的洗筆,是去年九月九生日的時候陸應麟送的;茶几上擺放的一株寶石花,是不久前陸應麟送的。這幾年,陸應麟這個人,就像他送的東西一樣,一點點的侵入李斐的生活,目之所及,屋子裡到處都是陸應麟的痕跡。

李斐把那些東西都挑出來,除了陸應麟送的,還有龍家姐弟送來的披氈,那一家人,待李斐,都是充滿了誠意。每一件東西李斐在細心擦拭乾淨之後,收到了木箱子裡,除了那一株寶石花,李斐雙手捧著花盆,淚水無聲的滴下,落在猶如綠玉的葉子上。

如果趙彥恆的出現只是動搖了李斐的心,陸應麟的離去,就是拔走了李斐已經設定好的未來,做陸應麟的妻子,做千戶夫人,做陸家的媳婦,做龍文秀龍武洲的嫂嫂……如果趙彥恆不來干涉,李斐會做好這一切,做個好妻子,好主婦,好兒媳,好嫂子……她會滿足的,陸應麟這個男人,可以滿足李斐對生活所有美好的期待,簡單快樂純樸舒心甜蜜!

李斐只是靜靜的坐著,緬懷這幾年她和陸應麟在一起青澀美好的時光。那些和陸應麟在一起,美好的回憶和嚮往,李斐細心擦拭,妥帖的珍藏在心底。

那麼趙彥恆算什麼?

趙彥恆至於她是高高在上的風景,那一點點的悸動,遠遠不足以令人淪陷。

過了兩天之後,黔國公府上的朱老夫人請李家母女過去說話,也過不去了,李斐生病,臥床不起。

韓金蟬受命,也是懷著好奇的心緒來探望李斐。韓金蟬以為,那一天要不是她硬推著李斐替她去給襄王殿下獻茶,這兩個就不會再有交集。

現在襄王殿下和郭家表姑孃的事情已經傳得紛紛揚揚了,在傳言中,襄王殿下和郭家表姑娘在人群之中匆匆而過,美人那無意間的一回眸,震動了襄王殿下的心扉,從此襄王殿下魂牽夢繞,憂思難忘,直至圓通寺獻茶,思之念之的美人驀然出現在眼前,那一句‘原來你在這裡呀’,襄王殿下的心醉了。

昆明城中,多少對襄王殿下動過意的人家心裡犯酸,可是皇子之心便是如此,一見動心,二見傾心,襄王殿下就是這樣鐘意了郭家的表姑娘。

韓金蟬由焦氏引著進了李斐的內室,但見李斐面色蒼白,雲鬢微亂,確實是在病症之中,雖然晨光如露,印在她的臉上沒有半分神采,依然難減她秀麗無匹,安然清雅的容姿。

“表姑娘!”

韓金蟬站在床邊給李斐行禮,心情有點複雜。

說到表姑娘,從名分上來說,韓金蟬也是郭家的表姑娘,她的母親郭氏,是朱老夫人那一輩,郭家最小的姑娘,當然因為是庶出的原因在郭家一直是透明人,及笄之後嫁入泰州望族韓氏,又是一個賢良人,幾年沒有生下子嗣,就為丈夫典了妾來,生下了韓金蟬,後來又典了數個姬妾,也只得了韓金蟬一個女兒,父母死後,韓氏宗族要把韓金蟬嫁給已經剋死了三任妻子,已經四十多歲的提督學政大人,韓金蟬不願意,千里迢迢的西行,求得黔國公府的庇佑。

韓金蟬是空佔名分,實際和郭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所以郭家也沒有人拿她當正經表姑娘對待,出於善意給她一個庇護之所而已,好在韓金蟬看得透她自己的身份,在郭家的主持下嫁了一個穩重老實的男人,成為婦人之後又來郭家做事。

韓金蟬早先看到李斐的時候,還以為李斐和她是一樣的可憐人,畢竟李斐是有了血緣,卻失去了名分,同樣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那一天承大奶奶交給她的差事找不到人接替,她也沒有負擔的,硬推著李斐替了她。

原來不是同一類人,韓金蟬已經理順了自己的情緒,不由暗暗感嘆,李斐和她不是一類人,李斐是受到蒼天特殊眷顧的人,即使身在邊陲蒙塵十七年,該是她的,蒼天還給了她。

和皇子作配,是她應有的屬於公府嫡長女的榮光!

李斐第一次看見韓金蟬在她面前這樣拘謹的行禮,愣了愣,又嘆息了一聲,隨便說了幾句話,就把韓金蟬打發走了。

世人只矚目著宣國公府的錦繡榮華,又有誰能真正體悟她身在李家的自由和快樂。

“真的是病了嗎?”朱老夫人親自挑選著要送進縵園的補品,知道韓金蟬從李家回來了,就叫她過來回話。

韓金蟬斂眉站著,想著李斐小小年紀有那份處變不驚的定力,既是佩服,又是詫異,規規矩矩的道:“確實是病了,臉色蒼白,神情憂鬱,很沒有精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