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死罪!”
隨扈的六個護衛面含羞愧,全部跪下請罪,那副自責的樣子,都好像要自殺謝罪了。
李斐跪坐在趙彥恆身邊,問他道:“怎麼樣,是進城還是去石樑鎮?”
“去郭家別莊!”
刺殺李斐,郭家的人很有可能牽涉其中,不過只會是小人,現在他們有護衛保送著進入郭家可保無虞,而且郭家別莊是距離趙彥恆最近的地方,趙彥恆現在已經有些昏昏沉沉,強撐著罷了。
一人拿著王府的腰牌去了郭家別莊。
很快,幾個矯僕抬著藤屜子春凳疾速而來,同來的,還有尤在病中的朱老夫人,由人抬著轎子過來。
朱老夫人見了這番打鬥的場面和四具屍體,都沒有過問趙彥恆怎麼出現在這裡,也沒有過問李斐剪掉的頭髮,襄王傷在郭家的田莊範圍之內,朱老夫人知道郭家無過也是有過,而或許,是真的有過,郭家太大了,她不能為每一個人作保,朱老夫人當即對昏沉著卻還清醒著的趙彥恆表示道:“郭家別莊之內的人,包括老身在內,全部自禁在別莊,等候刀吏查問。城中的段弘古段老大夫,是治療外傷的聖手。”
朱老夫人就這麼說了兩句話,沒有自辯,也沒有和李斐再交談一句,就折身回了轎子。
那一刻,李斐真真感覺,她這個姑媽是六十幾歲的老人了,然這個老人雷厲風行,依然是郭家的掌舵手。
郭家的人,主子一人一屋,奴婢們不在主子屋裡聽差的,男僕女僕分了幾個屋也各自禁閉著,餘下的地方都交給襄王府的護衛們接管。
李斐一直跪坐在趙彥恆的身旁,雙手握著趙彥恆潤溼的手。
沒到郭家別莊多久,趙彥恆的臉色異樣的紅了起來,全身流淌著虛汗,眼睫毛上都掛滿了汗珠,
朱老夫人薦的段老大夫到達的時候,趙彥恆已經燒得開始抽搐了。
“唔……疼!”
燒到精神脆弱的時候,趙彥恆也會喊疼,卻也只喊了一聲,就被剛剛洗好手的段老大夫捏住了下頜,一段布條勒住了趙彥恆的口。
李斐看著段老大夫隨行兩隻醫藥箱,都開啟擺在案臺上,一隻藥箱是藥粉膏藥,一隻藥箱俱是斧鑿刀剪,大小針頭,羊腸白桑這些東西,看著就滲得慌,李斐的伯母是醫婆,三哥是軍醫,李斐也懂治療外傷的順序,止血清洗清創縫合,傷口沒有清理好燒就褪不下來,而趙彥恆的傷口也僅僅是止住了血而已,所以沒有說一個字,只是給趙彥恆擦了擦臉上的汗,依然跪在床的裡側,沒有要回避的意思。
段老大夫揭開繃帶,就知道傷口之前是怎麼止住的血,特意看了一頭短髮的李斐一眼,打消了請她出去的念頭。
藥粉混在熱水裡,沖刷著凝固的血塊,尖銳的疼痛像是要連皮帶肉被人剔下去,趙彥恆被堵了嘴,嘴唇劇烈的抖動著,發出了嗚嗚幾聲,隨後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右手扣入身下,因為用力指節彎曲蒼白。
李斐絞了半乾的冷帕子敷在趙彥恆的額頭,又取乾燥的帕子擦著迸激出來的冷汗。
刀鋒壓在左肩破碎的皮肉的上,趙彥恆的身體明顯一滯,李斐壓著趙彥恆的頸側,段老大夫面無表情的一刀刀割下去,李斐掌下的肌膚緊緊繃著,趙彥恆的眼睛大大的睜著已經沒有了焦距。
等到針線在皮肉上游走的時候,趙彥恆兩度昏厥,又被深入骨髓的疼痛生生痛醒。
傷口完全處理完畢的時候,李斐也出了一身大汗,汗透肩背,不過李斐顧不得擦自己的汗,先拿開了趙彥恆嘴上的布條,不顧段老大夫和兩個徒弟在當場,俯身捧著趙彥恆的臉吻著趙彥恆的唇,泣聲道:“你說止疼的,我吻你了,沒有沒好一點點?”
趙彥恆臉上的肌肉牽動了一下,好像說了話,又聽不清楚。
李斐貼著趙彥恆的唇,努力去分辨他說的話。
趙彥恆沒有力氣,只是輕聲囈語道:“還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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