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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陳校尉

李斐經過了深思熟慮,坐在宣德堂的這兩個時辰,又來來回回的想了一遍,和趙彥恆說了一半,還有一半的話深藏在自己的心裡,倒是不好把那些辛酸和祈盼刺拉拉的說出來。

寡婦門前是非多,從某種程度上,這和離的女人比寡婦更能惹是非,因為成為寡婦,夫家孃家和所處的環境可能有讓寡婦為亡夫守節一輩子的意願而讓周圍的男子趨避,但是和離的女人在男女之事上比較自由,所以這麼些年了,李斐也隱約嗅到了幾次,肖想她母親的男子不少,或誠心求娶的,或只求一段金風玉露,甚至有一無是處,只會附庸一些風雅的老書生窮秀才,貪圖李家僅存的一點名望和李月手掌的財物,想娶一個美貌家世氣度嫁妝,什麼都挺好,只是二嫁的女子。所以開頭李斐就說不挑那類文縐縐,性情老實忠厚呆板的文士,李斐昔日被這一類表面如此私心裡不知道怎麼算計的文士噁心過。

母親在這種事情上的坎坷,有李斐隱約嗅到的,大部分還一點兒不知,李斐就那麼愣愣的看著,看著才情容姿非凡的母親,漸漸收起了那些豔麗的衣裳,貴重的首飾,長年做了男子打扮,言行舉止也去模仿男人。除了性情有問題,像她的林禾小叔叔一樣,古怪愛好女子妝扮,誰不想維持原本漂亮的模樣。

只是那些衣裳和首飾增添了母親的美態,美人太招惹是非。

現在她們母女被朱氏宗族祈盼,也是一種是非,這時找個尚算可意的男人再嫁了,才是狠狠打她們的臉。

打臉是順帶的效果,李斐還有一層特別重要的不可言說的隱秘祈盼。

沛大奶奶去年四十一還懷上了,今年四十二生了一個大胖兒子。

灃三奶奶說羨慕,其實李斐也在一旁羨慕呢。

在她即將嫁入的時刻,人同此心,李斐也希望母親能再找到一個喜歡的男人,再次成婚,再生一個孩子,最好是男孩子……世道如此,剛強如母親那樣,只是沒有一個兒子而已,李斐住在宣國公府半年,範姨娘因為有個兒子,就敢來玉沁山房當說客,許氏抱著朱洪的時候,是那麼得意。

三十六歲,是不能說年輕了,不過沛大奶奶四十一還懷上了,母親早日成婚,婚後努力努力,還有好幾年可以努力,不是沒有機會的。

想到年紀,李斐又隱隱的擔憂,不禁脫口而出:“三十六寨龍河嶺當家?如果朝廷真像詔安所言,既往不咎,那就不妨事,倒是那一位的年紀是個問題,對母親來說太年輕,年紀比大哥還小呢,我是叫伯父,還是叫叔叔?都叫不出口,叫‘陳爺’也不像話,畢竟我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直呼其名吧,沒把這層敬意顯出來,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

“就是!”

趙彥恆立刻附和起來。

國朝以孝治天下,女婿也算半個兒子。按著禮數,等他和李斐正式成婚之後,日常的禮節,他見到李斐的母親可以行個半禮,先問一句“岳母安好”,然後岳母再回一句‘殿下同安’。岳母和那個番邦男人再婚,以後他們碰了頭,按照家禮,他是不是要先說一句‘岳父安好’?

趙彥恆渾身都抖了一下,不可能,損了泱泱大國的威儀。這個岳父,他是絕對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李斐受了點兒打擊,剛才那段話說到後來,她有試探趙彥恆的意思,聽著口氣,趙彥恆確實有反對的情緒。

“我想到了!”其實李斐早把稱呼這個問題解決了,刻意高興的道:“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他是翊衛校尉,我們以後可以叫他‘陳校尉’,這是朝廷封下來的官位,也不失體面。”

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帶著狡黠和明媚,期待著趙彥恆回一個贊同和支援的眼神。

趙彥恆狠抽一口氣,都可以看清楚胸膛因為呼吸而過分的起伏。就李斐說得這些,他確定陳介琪向李家母女隱瞞了不少事,他很想開口點破了,讓李斐再重新考慮考慮,阿瑜陀耶這個國家,領土不足廣西的三倍,因為氣候地理的問題,人口只有七八十萬,反正在他的眼裡,這是一個小國家,這個國家在八百大甸和安南以南,陸地距離京城五千裡,海上繞過來近萬里,而且這個國家不是朝廷的藩屬國,阿瑜陀耶有統一的文字和語言,佛門的勢力太大,各地的領主強大,周圍的國家格局也差不多,所以雙邊總有摩擦征伐的時候,總之李夫人要是和陳介琪再婚,絕對不是李斐現在腦子裡想象的那樣。

還有陳介琪這個人,他二十七年是怎麼過來的。

不過轉念一下,作為一個男人,趙彥恆可以理解陳介琪這種能騙會兒就先騙會兒的心情,把底全露出來是會把人嚇跑的,什麼戲都沒得唱了;作為一個帝王,他也能理解他出於政治的企圖,用這麼迂迴的方式和朝廷結交的心意。所以趙彥恆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損了一句道:“陳校尉對於李夫人來說太過年輕,只怕沒有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