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恆也默了默,面容冷峻道:“此事沒有是非曲直,只有利益糾葛!”
李斐的手從瓷甕裡提上來,散發著茉莉香氣的清油一滴一滴的,從指尖滴落。李斐搖搖頭,晃動著油亮的手指道:“我無意做評判是非曲直的主宰,我也不耐煩那些利益糾葛。”
李斐確實是沒有野心的女人。她的性情恬淡冷清,在這結綺閣調油制香,一待就是一日半日。在李家的時候,她弄出了這些東西還能放在鋪子裡寄賣,所得貼補了家用。做了襄王妃之後,悠然自得,與世無爭,她以此來展現自己安分守己的心境。
趙彥恆說完就走了,李斐繼續制這個香發茉莉油。用層層油紙封住甕口,放入一個銅胎雙耳釜中,隔水蒸煮一晌。這點空兒李斐又把七天前蒸煮過的玫瑰油用手沘出清液,倒入黃蠟,黃丹,丁香,沉香,滑石,幹葵花,零陵葉等十餘鍾粉末,攪拌成泥,拿出模具印成玫瑰花瓣形狀,放在竹篩上,置於陰涼處自然乾透,就製成了一批香餅,氣味馨香。
景王亦在同一時刻回到王府,進了書房袖子一甩,就把桌几上的犀角雕仙人乘槎筆架帶了出去,摔在地上,也是結實耐摔,方佩儀從外進來,撿起筆架一看,一點兒都沒有磕壞。
方佩儀就笑道:“爺哪來這麼大的火氣?”
景王冰凍的臉馬上融化開來,道:“我哪有什麼火氣,不過是被衣袖掃到而已。”
實則有,景王窩著火呢!
郭乾的兩個嫡子死了,有個庶女嫁到南安候府的,隨著南安候府的敗落也死了。郭乾的血脈就剩下一個庶女郭流光,兩年前嫁給了四川布政司左參政陶蒙的長子陶悉楠。
景王本想把郭流光這個人拉出來,控告郭坤為了爵位謀害兄長侄子。那頭郭流光及其陶家也表達了願為其效命的意思。然陶悉楠驕縱好色,在這種緊要關頭在妓院和蜀懷王趙奉銓的嫡幼子趙賓沚爭一個粉頭,把趙賓沚砸傻了。
砸傻一個平民百姓還能遮掩了過去,砸傻了宗室子弟,蜀懷王的嫡幼子趙賓沚,身上有個鎮國將軍爵位的趙賓沚,當然就遮掩不過去。
陶蒙將被兒子帶累得引咎辭官,陶悉楠不是死罪,也是流放之罪,才能平息宗室裡的憤怒。一個罪犯妻子張口咬人的話,自然就沒有說服力了。
景王沉沉的出了一口氣,眸色幽暗深沉。
朱妙華,趙彥恆,這兩個人全都有不可告人之處,能曉千里之事,能測未來之事,這種神鬼莫測的詭譎之人……景王背過了雙手,左手捻著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他在想,將來成皇之日,朱妙華和趙彥恆,他一個都不會放過。這種無法解釋的人,趙彥恆縱然殺不得,也要圈禁了他。
待成皇之日!
景王想得老遠了
“子諒……”方佩儀自昨天從宮裡出來,也是怏怏不快的,輾轉反側了一夜,現在心事重重就沒有留意景王露出來的殺意,她猶猶豫豫的道:“我想……我想……典個好人家的女兒,放在院子裡服侍。”
方佩儀一字字的泣著血和景王說。她正月初一生下兒子,如今一個月裡,有十來日淅淅瀝瀝的,還不能和景王歡好。大夫又說了,她兩年內生了二胎,大大損傷了底子。這兩年若和夫君敦倫,懷不上還好些,要是懷上了才麻煩,不管是早產還是足月生產,她都有性命危險的。
誰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方佩儀怎忍拋下丈夫和兒子。
而景王從她懷上兒子之後就素到了現在,是個男人怎麼會沒有慾望。方佩儀夜夜睡在景王的旁邊,太知道這個男人,是個性長的男人,是愛好那個方面的。
她要怎麼辦?
她能怎麼辦?
景王蹙了一下眉,卻沒有拒絕。展開雙臂把方佩儀圈在自己寬厚的懷抱裡,嘆一聲道:“你的身體骨兒,父皇是知道了。”
王妃的一切皇上都看在眼裡,性情好不好,身子好不好。
皇上知道李斐是暫且不能生的,方佩儀是碰都碰不得的。
怎麼樣才是一個合格的王妃,將來成為一位合格的國母?
至少要賢惠大度吧。
對天家而言,王妃也就是一個女人罷了,天家的男子怎能沉迷在一個女人的溫柔裡。
這是皇上曾經說過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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