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恆故意閃爍其詞, 他三個兄長, 誰聽得明白?
吳王和荊王兀自暗暗的琢磨著,誰?誰啊?父皇讚賞過的女人,不會是老七預備了送給父皇的女人吧?
吳王和荊王, 一個含蓄,一個外露,只是對外表現出來的態度不一樣,實則都是耽於美色的人, 而且美人如同衣裳,你送我,我送你,都是稀鬆平常之事, 以前荊王就收過老六的人, 又試圖轉送給老七。那麼做兒子的送個女人給老爹,也不算個事,這叫孝敬,吳王和荊王都幹過這種事。
景王蹙起了一雙劍眉。
雙鴛,這個出自黔國公府的丫鬟, 私自上京來追隨郭坤的通房, 趙彥恆才幾天前和皇上報備過的,報備的時候就說得體面了,說黔國公府挑出了這麼一個人來,想送去服侍郭坤。
日後西南的局勢穩不穩得住還兩說,皇上也不想折辱郭坤過甚,再說了,美人膝英雄冢,皇上有何不願意的,所以雙鴛這個女人已經是安排好用途的,趙彥恆若是想要人去填火坑,襄王府上有得是人,何必用黔國公府的人。
每件事,每個人,一旦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就容易軸上了。所以皇上是傾向趙彥恆,站在御桌之後用銅製的虎型鎮尺重重得拍了一下桌案,又舉著鎮尺指指吳王,指指景王,氣得吹起了鬍子罵道:“老子是前世造的孽,才養了你們幾個造孽的兒子。”
吳王和景王惶恐的跪下了。
吳王向皇上膝行道:“父皇,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兒臣這麼做圖什麼啊!”
趙彥恆的怒火從兩肋竄上來,脖子漲得血紅,額頭青筋暴跳,狠狠的盯住吳王道:“我的王妃,不是你毒殺的,還能是誰毒殺的?你在圖我對父皇的猜忌,繼而滋生出不敬之心!”
武林園,整個京城都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武林園原來是太|祖髮妻,胡皇后的私產,因為胡皇后沒有子嗣,武林園就在胡皇后過世之後,成為了歷代皇帝的私產。這也是為什麼紀言和永安郡主的婚禮會放在武林園舉行的理由。
皇上這個做祖父,送給了孫女一場豪華的婚禮,出場地,出人力,出舉辦喜宴需要的器皿,酒水,菜餚等一切東西。紀言不是入贅到吳王府的,吳王府也只是人過來參加這場婚禮就行了,若毒|藥不是吳王府備下的,那還有誰最可疑,就不言自明瞭。
這確實是吳王和景王設下的一條毒計,只是在吳王和景王的計劃中,這毒|藥不是當場斃命的。當然,凡是毒|藥,它的爆發時間和劇烈程度一般成反比,若不能當場把人至於死地,過後緩緩的爆發出來,能不能準確無誤的致人死地也說不好。發現得早了,知道是何毒如何解或許能救過來,發現得晚了,就藥石無靈,全看襄王妃的運氣。反正吳王和景王也不是一定要襄王妃的命,他們是要在老七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父皇的種子。
到時候,真到了襄王妃要死不死的躺在床上。老七會為了解藥去問一問父皇嗎?
老七要是不問,他得自己憋在心裡,還不知道要憋出什麼毛病。
老七要是問出了口,父皇又不知道是何毒,哪來的解藥給老七,被冤枉了的父皇會如何想象這個兒子?
至於懷疑吳王府,那時候吳王府的親家母也要死不死的躺在床上,吳王是不介意和襄王一起去質疑父皇,然後吳王抱著襄王滾出局,景王大業可成,日後再以宗人令補償吳王,這才是吳王和景王的全部合作。
計劃想象中是很完美的,但是變化不會跟著計劃走。吳王跪在御階之下,想想也懊惱得很,喊起冤來就有了那麼幾分情真意切。
這時候,何進有要事,不得不進殿向皇上稟告。
何進彎腰與皇上細語,皇上怒吼道:“說,大聲的說!”
既然要大聲的說,何進就挺直了腰對諸王說:“紀言之父,於酉時三刻,不治身亡。”
紀父剛才是中風了,幾個太醫全力搶救中,紀父發生七竅流血,鼻子冒出來的血噴了太醫一張臉,溢血身亡。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何進接下去說的話:“紀言當場削髮,請與永安郡主廢婚。”
諸王似乎是為紀父默哀了片刻,但是默哀之後大夥兒該怎麼吵還是怎麼吵。吳王理直氣壯的說道:“紀言好大的膽子,父皇賜下的婚事,豈容他說出‘廢婚’二字。”一旦廢除了紀言和永安郡主的婚事,也等於是間接承認了紀母紀父的死與吳王府有關。所以吳王怎麼能認,吳王決不允許紀言廢婚。
趙彥恆立刻就懟了過去,道:“你設下這樁婚事,不過是要藉機毒殺我的王妃。如今事敗,有何廢不得!”
“父皇!”趙彥恆轉頭向皇上懇求,道:“如今紀言和永安再難相合,為了永安的終身福祉,請父皇應允。”
皇上賜下的婚事,不是沒有廢除的先例,只是廢除皇上賜下的婚事,要付出的代價太高了,所以紀言當場削髮。荊王也抱拳說道:“都逼得人削頭髮當和尚了,這樁婚事還是算了吧。”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景王是不能看著吳王不管的,力爭道:“不行,誰下的毒,三司和宗人府還沒有定論……”
“都給朕閉嘴!”
皇上整個身體緊緊的崩著,眼睛發煬,手掌,脖頸,面頰,周身可以看見的肌膚好像膨脹了起來,泛著紅光。皇上就像一座瀕臨爆發的活火山,神經質般的扭動了幾下脖子,牙齒咯咯咯的磨出了聲響。
何進看到這樣的皇上臉色大變。
“滾出去!滾!”
皇上發出粗重渾濁的喘息聲,瞳孔沒有焦距,向著面前痛苦的,狂暴的咆哮。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