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就這三個孩子年幼,互以為伴。
淑妃正為難,趙彥恆已經做主了,對跟著太和公主的宮人道:“把公主帶過去。”
自從趙彥恆未遵‘聖旨’,淑妃母女也被軟禁在宮中,不得踏出宮門一步,這樣的禁制,隨著趙彥恆的到來也被強行解開了。
淑妃看不見女兒了,才把之前的話接下去。之前說到了程安國的事,淑妃感嘆道:“安國他娘雖在我面前不開口,但是兒子受了重傷,沒有一個母親是不擔憂的,你看若是方便,就讓她出宮一趟。”
宮禁森嚴,現在這檔口不相干的人出宮一趟著實不易,但,這不是對趙彥恆的約束,趙彥恆隨口就說道:“嬤嬤隨我出宮便是了。”
正說著,程嬤嬤就進來了,一板一眼都是那麼得規矩,向趙彥恆微微屈膝,道:“殿下,錢義在外求見。”
錢義,是御馬監掌印太監。御馬監與兵部及各地督撫對接,有內廷樞府之稱,而且,御馬監還管理著皇莊皇店,打理內廷財政,簡而言之,御馬監管理著皇上的私房錢。這樣一個人來求見趙彥恆,必然是有要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淑妃一向不干預政事,此刻,習慣性的站起來,要避出去,程嬤嬤自然而然的扶著淑妃退下了。
錢義趨步覲見。
如他那般地位的內侍,除了皇上,輕易不對旁人行跪拜大禮,但是錢義一上來就跪拜了趙彥恆,伏在地上,道:“殿下未被奸人所害,實在是我朝之幸。”
趙彥恆端坐高位,相貌俊美非凡,氣度雍容沉穩,對於諸加在身上的構陷和讚譽,都沒有一絲動容。
錢義瞄了一眼趙彥恆這般淡漠的神態,隨即更加謙卑,道:“老奴聽聞三司查無實證,所以前來做個明證,那封聖旨,絕非出自陛下的手筆,而是馮承恩仿冒陛下的筆跡而做出的偽詔。”
趙彥恆依據實事而道:“馮承恩的右手,不是被父皇誤傷,而無法提筆了嗎?”
三司在馮承恩身上,也是公允的調查一番,之前,皇上在癲狂之下拉傷了馮承恩的右手手腕。馮承恩年過五旬,一把老骨頭沒那麼容易好全,日常生活可以料理,但是要懸腕寫字,那手就會發顫,絕寫不了那麼工整的一張聖旨。
“不是右手。”錢義抬起頭,篤定的說道:“馮承恩不是左撇子,但是他用了二十年時間,把左手字練了出來,而且馮承恩從一開始,就在模仿陛下的字跡。”
“二十年前,陛下被大火燒傷了右臂,因為肌骨受損,傷愈之後宛如新生,所有右手能做的事情,都從頭來過,那時候,馮承恩就在陛下身邊伺候筆墨,沒有一個人,能向馮承恩一樣佔了天時地利。”
“這也未必吧。”趙彥恆冷冷的說道:“比如何進,比如,你,也是伺候在父皇身邊的老人了。”
錢義後背一凜,俯身說道:“殿下,老奴是苦出身,在陛下未開設內書堂之前,老奴僅會的幾個字,寫出來就和狗爬的一般,後來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點燈費蠟的苦讀,也就做做賬本的那點本事。何進的腦袋還不如老奴靈光,就他,老奴是可以保下的。但是,馮承恩不一樣,他是秀才老爺出身,他在我等眼裡,就算是有大學問的人,他有這樣的學力,自己寫得一手好字,還能模仿了陛下的筆跡。”
馮承恩和錢義之流苦哈哈的出身不一樣,他家裡能供著他讀書,考出了秀才,至少是活得下去的人家,但是馮承恩不是活下去就夠的那種人,他想出人頭地,他想為官作宰,但是,從了大流走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所以馮承恩走了偏門,自閹入宮。
結果坐上了司禮監掌印太監,此位有內相之稱,也算是成就了馮承恩所想要的功業。
趙彥恆忽而拍案而起,指斥道:“馮承恩此等行徑與犯上作亂無異,你等為何不早早的上報父皇!”
錢義鬢角擦出冷汗,道:“這樣隱秘的事,馮承恩必然是防備了所有人,老奴也是在事發之後,回頭探尋蛛絲馬跡,才有這樣的評斷。”
趙彥恆發了一通脾氣,又坐下來,不鹹不淡的道:“是這樣嗎?”
錢義擲地有聲的說道:“老奴不敢有一字虛言。”
這種話,當然做不得真。
在所有的宦官中,馮承恩的勢頭最盛,要是他能一舉翹掉襄王,錢義等人,也是樂見其成的,但是馮承恩撬不動,錢義等人,就拿馮承恩來表忠心了,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趙彥恆不介意某些人隔岸觀火,但是趙彥恆也不需要錢義此時遞上來的情面,他在這樣的投誠之下,半步不退,冷冽道:“父皇百年之後,你等要何去何從?”
錢義蜷縮在地上,雙肩聳動,悲哭道:“都是佞臣,像唐節,柳冰,能死在陛下前頭,是他們的幸事,如我和錢通,真是惶惶不可終日啊!”
趙彥恆暗暗握了拳,皇上身後的這些人,如腐骨之毒,趙彥恆想要順利的接手朝政,整頓朝綱,必須要把這層骨毒削去,但是佞臣自君王始,像錢義在大肆斂財,不過是要補足皇上肆意揮霍的虧空,像錢通在西南和黔國公府作對,不過是想改革西南之地土官自治的政局,何進提督西廠,是皇上對百官的監視。
等到他做皇帝的時候,他也會需要這樣的一批人,便宜行事。
喜歡美人歸請大家收藏:()美人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