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清梔撐著床被,在撕裂的痛感中坐了起來。
柔順的長髮隨意的散在肩頭,她伸手往後捋了捋頭髮,眼眸半睜,迷迷糊糊思緒有點混沌。條件反射的摸了摸小腹,似乎能感應到有一個小心臟在那裡跳動著,健康茁壯的一點點長大。
“顧相丞。”她叫到,嗓子有些啞了,她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半夢半醒,“我想喝水。”
房間很大,她的聲音不小,沒有回應,沒有人應答。落地窗溜進來的光隨著窗簾搖搖晃晃,晃了一地的光影,半明半寐,斑駁細碎。
季清梔才反應過來,顧相丞不在了。偌大的床只她一個人棲身,疼痛,隱忍,思戀都藏匿在寂靜裡,沒有人聽得見。靜悄悄的,無聲無息,無助蔓延。
她緩緩的捂住臉,無聲的笑了一下,堆滿無奈的情緒爬上眼角。
原來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就像是用時光堆砌的一面圍牆,只要有這面牆的存在,你就覺得外面的紛紛嚷嚷和風雨飄搖都與自己隔山隔海,你只要依偎在一個溫暖的懷裡就好了。
可有一天,圍牆不在了,外頭的飄搖,自己的惘然,都突然沒有了棲息之處。
“有什麼好矯情的啊季清梔。”季清梔自問自答,“沒什麼好矯情的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完。”
她扶著腰,忍著尾椎骨細細尖尖,每走一步便來的緩卻真的疼痛,下了樓。已經不錯了,相比昨天,今天應該不用佯裝的太辛苦了。
“您睡醒了啊季小姐。”樓下,面相和藹的婦人站在拐角,繫著圍裙,似乎早早便在下面等著她了。
季清梔清醒了不少,思緒也跟著靈敏了些,“您是程吏請來的阿姨吧?”
婦人點頭,笑意堆滿眼角,“是的,以後就有我照顧您的起居,您有什麼瑣事,或是有什麼想吃的都可以告訴我。”
季清梔點點頭,扶著腰坐下,抿了一口準備好的熱牛奶,帶著笑意看了一眼婦人,“知道了,您不用太客氣,叫我清梔就行。”
頓了頓,覺得婦人的普通話有些青澀崴腳,實在有些為難老人家,便笑著解釋,“我也是南安人,你說發言就好了。”
“得嘞閨女,我就是瞅你細皮嫩肉的,以為你是外來的小媳婦呢。”婦人聽言,也是十分自來熟,說話方式也自然了一些,親切的嗓音又高又亮,情緒飽滿,只叫聽的人心裡頭敞亮又愉快。
季清梔這一次是真心的笑出了聲,程吏找的阿姨真的是很符合她自己的脾性和氣質啊。
季清梔:“您姓什麼?”
“我姓趙。”
季清梔:“那我以後叫你趙阿姨好了。”
“可以,叫我什麼都成。”趙阿姨笑得一口白牙合不攏嘴,自來熟的坐到了季清梔對面,指了指盤子裡的雞蛋,神秘兮兮,“這個雞蛋啊,不是從超市裡買的,你猜我是從哪弄來的?”
季清梔瞧著趙阿姨一副“你絕對想不到”的神采,吃了一口雞蛋,然後誇張的豎起大拇指,然後感慨:“哇塞,好好吃啊,是從哪裡弄來的?”
趙阿姨甭提多驕傲了,“這是我從咱們南安的一戶養雞大戶那裡買的,他們家的雞,都是散養,吃的都是有機的糧食,特別有營養。你現在懷孕了,這個飲食方面啊都要好好講究的。”
季清梔忙不迭點頭,“嗯嗯,您好厲害啊。”
趙阿姨:“不僅有雞蛋,還有兩隻老母雞呢,今天晚上阿姨給你煲湯。”
話音剛落,廚房裡頭便傳來了“咯咯噠”的聲音。
季清梔鼓著腮幫子,“這也是養雞大戶那裡買的?”
趙阿姨擺擺手,“不是我買的,你猜是誰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