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一艘塗飾鮮豔的畫舫上,作為盛會的主角朱明忠坐在這裡,以甘輝為首的鄭軍的高階將官們羅列四周,一個個與朱明忠殷勤敘談。言語間誇耀他的戰功,讚揚他的軍事才能,當然也有他對部下的仁愛,順帶著也會提到他們之間的情誼。總之,儘量把好聽的話都搬出來,他們已經看出來了,這次國姓爺對朱明忠可謂是極為欣賞,已經不見了過去的絲毫芥蒂,他們自然也不介意,與這主持著江北四府之地的實權派人物處好關係。
難免的,他們還會稱讚一番朱明忠的才學——這幾日,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見”早已經傳遍了南京,對於齊聚南京準備參加鄉試的生員們來說,“朱明忠是擅長作詞的當世才子”這樣的傳言已是悄悄的傳開了,以至於每一次新的聚會,每每總會有人對其稱讚一番,稱讚“他的詩詞”的人也越來越多。而作為宴會主角的朱明忠也總是會竭力裝出一副歡喜樣子。
就像現在於這畫坊中與這些鄭軍諸將談笑風聲。畢竟,無論身處任何時代,這樣的交際總是無法避免的。
天色漸漸黑下來,河中的那一艘艘畫舫點起燈籠,船頭船尾高懸各種形狀的彩燈,有兔形燈、魚形燈、鹿形燈、龜形燈等等,把一段綿延三五里長的秦淮河映得通亮。桃葉渡上的樓房更是爭妍鬥豔般點起各種各樣的花燈來。秦淮花燈本就是秦淮河上的一景,而現在比之過去,似乎是更加繁華,使得人們欣喜萬分。畢竟,現如今,不知多少士子云集於此,或許是於這河中畫坊,或是於岸邊的酒家之中,比試著文采,每年總有些許士子於這秦淮河畔揚名。
這河中岸上的燈火與天空中的一輪明月互相輝映,加上各處樓館傳出的嫋嫋絲絃聲,竟然造出一個詩意盎然、韻味無窮的太平盛世的月夜來,彷彿時光已倒退到數十年前的那個“太平盛世”。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置身於船上,看著這秦淮河上盛景,朱明忠的腦海中不由的冒出了這首詩來,許是一時感傷,則是自斟自飲起來。
甘輝、萬禮、林勝、陳魁、張英、藍衍等人坐在船尾,懷擁著歌伎邊喝酒邊欣賞著這岸上河上的燈景,一邊暢談。
“瞧著秦淮河上的燈火,似又到昇平樂世了!”
萬禮忍不住之感嘆道。
“這都是王爺和各位將軍以及我大明將士們的福哇!尤其是成仁之福,當日若是不是成仁勇奪通濟門,我等又豈能與此相聚!”
望著朱明忠,藍衍討好地說,並起身往朱明忠杯裡斟酒。
朱明忠忙起身說道:
“有諸位將軍在此,明忠又豈敢居功?若無諸位將軍隨大將軍北伐長江,又焉能有今日我大明中興之勢,”
人總是會改變,現在的朱明忠已經不像再過去的一樣,完全就是個愣頭青,面對藍衍,這位智武鎮總兵的馬屁,朱明忠笑著還給了眾人,然後更是舉起酒敬眾人一杯,隨後才坐下,然後向四周環視一眼,一副陶醉模樣地說道:
“這秦淮夜月當真妙不可言。”
“是呀,不然何以說這秦淮夜月是南京第一景!”
朱明忠的話聲方落,那邊立即有人在一旁加以肯定,又指著渡口昝矗立的那塊一塊約有丈把高的牌坊說道。
“因為舊坊毀於兵火,所以新建的牌坊上,“桃葉渡”三字是王爺親筆題寫的,既剛勁謹嚴,又婀娜多姿,這三個字必定是要和這個渡口一起流傳千古了!”
“正是,正是。”
又有一人接言說道。
“字如其人。國姓爺本來既是號令三軍、威猛森嚴的制軍,又是文彩蘊藉計程車子嘛!當年王爺可是入國子監,投於錢宗伯門下,若非是天下變亂,不過國姓爺早已金榜題名,為我大明之狀元了。”
即便是一群武夫相聚,大傢伙總會帶著些許文人幕客以點綴門面,雖說不知道他們的姓什名什,但這話說得好,馬屁拍的妙,滿座都報以歎服的笑聲。
“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
在眾人的笑聲中,便聽到甘輝在那輕輕地哼著。
“甘將軍好記性。”
在稱讚聲中,萬禮又問道。
“前叫陳芹有首詩寫桃葉渡,歷來被人譽為詠桃葉渡詩之首,不知楊老爺記得不?”
“哈哈,老萬,我對這秦淮河,也就只知道剛才那幾句,其餘一概不知,若不然你給我念念,也好長我見識。”
聽著這一群武人在那裡談論著文章,朱明忠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別說是他們,就是他麾下的張金生,都知道向門客討教詩書文章,畢竟人到達一定地位之後,總會不由自主的向“文人”靠近,那怕是充點門面也好,總不至於為人所輕視,21世紀尚是如此,現在自然也是如此。
只的看著他們一個個都在那裡擺出一副文人模樣,朱明忠倒覺得的極有意思。
“這次秦淮舊貌的修復,是錢宗伯的佳構,平素看不出,他還有這份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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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勝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