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姚啟聖並不知道,在劉芳名投降之前,就有人對其說出了李子淵必定會“殺雞給猴看”,所以才會勸其留下那些旗人,以便給李子淵當成“雞”。其實大家都知道要殺人,只不過是殺誰以及殺多少的問題。
所以這些人才會被留了下來,就是留給李子淵立威的,只不過,無論是李子淵也好,姚啟聖也罷,根本就不知道,這腦袋根本就是留給他們的。而只是在這裡繼續著他們的謀劃。
面對姚啟聖的詢問,李子淵直接說道:
“既然李某身為湖廣總兵官,自然是要用兵湖廣,把武昌周圍諸府縣一一攻克,只有如此,才能於武昌站住腳,然後以此為根本,仿效江北於此地推行“甲兵制”,練二十萬精兵,待他日好北伐中原,恢復我大明。”
此時的李子淵甚至沒有注意到在他說話的時候,那氣勢也和過去截然不同了,過去他是寄人籬下,而現在,他卻已經有了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儘管他仍然是張煌言的下屬,但是他已經下定決心自立,至少要像江北的朱明忠一樣,把這湖廣變成他李子淵的一畝三分地。
可以說,一直以來,李子淵都是把朱明忠視為效仿的榜樣,他希望能夠像朱明忠控制江北一樣,掌控湖廣,甚至他同樣還打定主意要在這裡推行“甲兵制”,然後練二十萬精兵。
當然,北伐只是一個說法,真正的目的是要“擁兵自重”,朱明忠為何能在江北立足,不正是他於江北“擁兵自重”嗎?
想要“擁兵自重”,就必須要先有兵,這降兵是兵,將來的“甲兵”同樣也是兵!只要他李子淵有二十萬大軍在手,另說是張蒼水,就是鄭延平也要對他客客氣氣的。到那時,這天下就不是什麼三足鼎立了,而是四大金剛拱衛大明瞭。
到時候,他有二十萬大軍在的和,想幹什麼不行?即便是朱明忠,對他也要客客氣氣的。
軍門的回答,讓姚啟聖點點頭說道:
“軍門說的不錯,值此亂事,大丈夫欲立於世,非得手掌兵權不可,軍門欲立足武昌,非得平定武昌,目前收降清虜後,軍門麾下官兵近十萬之眾,若是把持湖廣到時候,軍門必定可成就一番事業,於我大明百利而無一害,不過在下擔心,少司馬那邊,到時候會插手湖廣,到那時,不知軍門準備如何應對?”
眼睛盯著李子淵,姚啟聖直截了當的道出了他的擔心,早就猜出了李子淵心思的他,自然知道李子淵不甘於人下,既然現在有了機會,他自然不會就此錯過,他絕不會把湖廣拱手相讓於他人。
而現在,他所需要的就是藉助這個機會,達成他的目標,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野心,而對於姚啟聖來說,當年投靠滿清是為了晉身,是為了飛黃騰達,現在同樣也是,他會抓住任何機會,只要能夠飛黃騰達,而李子淵正是他在大明這邊的機會,當然,他想要實現這一目標,就需要把李子淵推到一定的高度,只有如此,才能夠在他的幫助下,實現個人的野心。
“少司馬……”
沉吟片刻,李子淵看著姚啟聖,拱手說道。
“還請熙止教我!”
面對利益攸關的之事,李子淵自然是一副不恥下問的樣子,之所以會求教姚啟聖,是因為他知道,姚啟聖既然這麼說,肯定就有解決問題的法子。這姚啟聖確實頗有才學,更重要的是,像其這樣一心為他的幕僚不多,畢竟其它的幕僚大都心裡懷揣著“大明”,可姚啟聖不同,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就是李子淵!就是助他李子淵擠身鄭、張、朱之列。對於這樣的人才,李子淵自然會大用,甚至他都已經打定注意了,待他於武昌仿效張、朱兩人設立幕府之後,姚啟聖就是他的頭號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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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面對李子淵的詢問,姚啟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聲說道。
“軍門,就大義上來說,少司馬是軍門之主帥,軍門此番西征,更是奉少司馬之命,若是少司馬欲插手武昌,恐怕軍門絕無理由加以拒絕……”
“他朱明忠為何能行?”
姚啟聖的實話實說讓李子淵的心底頓時湧起一陣不滿,他幾乎是立即開口提到了江北。
江北可以遊離於鄭成功之後,為何湖廣就不行?那鄭成功可比張煌言還要小氣,他都能容忍朱明忠於江北形同獨立,為何他李子淵就不能與湖廣效法他?
“為何他能穩坐江北,而李某卻不能把持湖廣?”
聽到朱明忠的名字,姚啟聖的眉頭猛然一跳,想到當初死裡逃生的一幕,想到那黃河岸邊被砍掉的一個個腦袋,想到那些生死不知,累死累活的降卒,他的後背還是不禁為之一寒,還好他逃了出來,要不然,沒準他也會被丟到什麼海外萬里的蠻夷之地。
還好,還好,現在自己是李子淵的幕僚,再怎麼樣,也不需要擔心被砍了腦袋或者被流徒萬里。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姚啟聖輕聲解釋道。
“軍門可記得當初朱經略過江時,延平等人不過是想借刀殺人,自然也就無意插手江北了……”
提及朱明忠過江時,李子淵的眉頭微揚,甚至就連那拳頭也猛的握緊了,他想到了在通濟門,那朱明忠是怎麼樣隻身出城,怎麼樣讓忠義軍的弟兄們隨其一同去過江。
那些人怎麼能夠心甘情願的跟隨他一同赴死?
直到現在,李子淵也想不通,不過儘管想不通,他仍然仿效著朱明忠的作法,操練著他的軍隊。可是有一天,他們會心甘情願與他一同赴死嗎?
“再到後來朱經略擊敗達素十萬大軍,其把持江北已經成為了事實,延平等人在這個時候,即便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只能面對這一事實,加之其又意以其為屏拱護江南,自然不願與其交惡,如此一來,朱經略於江北自立就成了既成之事,可今日軍門又豈有當初朱經略的機遇?既無朱經略當初之機遇,又為何與其相比?畢竟,對於少司馬來說,這湖廣可是其北伐的根本,如此一來,少司馬又怎麼能容你把持湖廣。”
姚啟聖在說話的時候,語氣完一不帶有絲毫客氣,聽他這麼說,李子淵的心底只是一陣氣惱,但他知道姚啟聖說的是事實,少司馬與其它人不同,他之所以想要打下湖廣,是為了北伐,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為北伐積累力量,同時湖廣又是其北伐必須經之地,如此一來,少司馬自然不可能接受他控制江北。
朱明忠!
當真是運氣極佳啊!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江北是死路,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湖廣是財丁重地,是少司馬北伐的根本,少司馬自然不會容忍他控制湖廣,若是他意欲控制湖廣,少司馬這關就必須要過去啊!
李子淵盯著姚啟聖,看著他那副瘦削的臉頰,好一會長嘆口氣,然後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