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
自後金崛起,尤其是自明失遼東之後,這山海關便成整個長城最為知名的關口,尤其是山海關總兵吳三桂引清軍入關,在山海關下與順軍撕殺之,這山海關便與背叛、出賣聯絡在了一起。
曾幾何,這山海關駐紮有吳三桂的關寧鐵騎,這是大明最後的精銳,也曾被崇禎皇帝寄予厚望,只不過,直到其於煤山殉國時,也未曾盼來這耗盡大明國庫所建立的精銳,更未曾想到這支糜費大明國庫的關寧鐵騎,更是成為滅亡大明的急行鋒。
也正是從那裡起,這山海關的巍峨雄關,便鮮少有大軍駐防——曾駐於此地的關寧鐵騎,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離開此地,至於其它人也在過去的十幾年間,隨軍一路南下,至於清軍八旗其駐防於京中,至於這山海關,在這個時候自然也就沒有了過去的用途,平素不過只是駐紮有千餘的八旗兵。而這也說明清軍對此地的看重——或許,山海關已經失去了防禦滿清入關的作用,但是對於滿清來說,這裡作為連線關內外最重要關口,自然不會掉以輕心,更不能假外人駐防,自然要派八旗駐防。
近二十年的承平,早就使得駐紮於此地的八旗兵,失去了最初的警惕,甚至就是南邊的戰事,對於這裡的八旗兵來說,也沒有什麼影響,吃著朝廷米餉的他們,甚至時常慶幸著未曾身駐前線,不用與明軍交手不說,若是萬一明軍打了過來,到時候,也能逃個利索。
“呆不住嘍了……”
在山海關的城樓上,穿著一身綿甲的老兵,瞧著關門處那綿延出半里地的車隊,忍不住在那裡言語一聲。
這些車隊都是京中的達官顯貴們往關外運家當的車隊,打從去年起直到現在,就未曾斷過,而且這樣出關的車隊是越來越多。
人心亂了!旁人看不出來,身處山海關的這些八旗兵卻能看出來。達官貴人們這麼自做著打算,顯然說明這局勢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個個都在那裡尋起了後路,而對於大清國來說,他們的後路,就是所謂的“龍興之地”滿洲。
“漢人不讓咱們呆,咱們便走就是了……”
另一個年青些的兵丁在那裡咐和了一聲,換來的卻是那個老兵的一個白眼。
“走,那也得人家願意咱們走不是……”
可不是!
來的容易,想走,沒有那麼容易!
正因為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道理,才使得這些達官貴人們,無不是急急的把家當以及家人先送出關去,對於他們來說,或許在這個時候,只有盛京老家才是安全的。
連這些大清國的達官顯貴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其它人,在這關口處,除了達官貴人家裡的車隊之外,還有的就是那些拖兒帶女的婦人,她們都是接著家人的信,然後在包衣們的護送下,先行一步出關返回老家,至於那闊別近二十年的老家到底是什麼模樣,老屋是在還是不在,誰也不知道,可他們都知道,只要到了那,就再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成日裡擔心漢人殺過來,然後把他們所人的腦袋都砍了。
“李奇,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半天兒還不見車動啊!”
挑開窗簾,額爾濟衝著簾外的包衣嚷嚷著,這都半晌的功夫了,也不見車隊動起來。
“回主子,今個過的車太多,路堵上了,路得先緊著主子們的車過去。”
趕著馬車的李奇連忙輕聲答道,他朝著左右看去時,瞧見像他這樣的未漆的木色馬車著實不少,他是哈克家的包衣,原本的這馬車是旗地裡的運糧的馬車,可主子一聲吩咐,便紮了個棚子,帶著主子一家老少,往關外走去。
“真是的,什麼事兒都先緊著主子家……”
額爾濟只是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她是主子不假,可她頭上還有主子,她這主子的威風,也就只能在包衣的面前使喚一下,若是碰著主子們家裡的包衣,不定還比不上他們呢。
“額娘,我餓了。”
女兒的喊聲讓額爾濟收起臉上愁容,然後,笑說著。
“來,娘這裡還有兩個餅,你和弟弟一人先吃上一塊,待進了城,額娘再給你們弄好吃的,等到了滿洲老家,你們姐弟不知道,咱家門前的那條河裡頭,魚可多了,可都是十幾斤重的大魚,你爹小的時候……”
就在額爾濟在那說道著老家的時候,突然,她聽到外面似乎亂了起來,於是便挑開窗簾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聽說關口那邊為了爭路打了起來!”
說話的時候,李奇同樣也是掂著腳尖往關口看去,只見那邊這會已經亂成了一團。
山海關的城門洞前,這會幾百個押著馬車的包衣,一個個全都是抽著刀槍,在那裡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