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問話，傑妮彈一般的從他懷中離開，撞在身後的門上。窗外的月光照進房屋，影影綽綽她看到卡洛斯的眸子明亮的嚇人。她不由低下頭。

“沒人告訴我。這是我自己猜測的。……從你來到阿裡爾德，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

傑妮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雖然你你每天都和其他的冒險者喝酒聊天，混在一起。但是我看的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並不像他們一樣總是滿嘴的流氓話，也不像是他們一樣總是調戲著小鎮的姑娘。”

“……我知道你終究會離開的，你是天上的巨龍，你看到的，永遠是遠方的風景。但是……”她哽咽住，“我希望你能停留一刻，哪怕片刻的時光。就今晚……好嗎？”

卡洛斯不知該說些什麼？這一世，他交往過的女人不少。但是如此熾烈，單純的表白，卻是他從未有過的。

這一世他自詡夜店小狼狗，江湖一條龍。經歷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那是現代都市，大家只是停留在，“約嗎？”“約。”單純的各取所需。

傑妮見他沉默，慢慢的把頭低下來。長發將她的面目遮擋，黑暗中，卡洛斯看到有水珠滴落在地面。他知道那不是水珠，而是少女的淚珠。

“你多大了？”卡洛斯忽然問她。

“16。”傑妮抬起頭，期待的看著他。

“聽著，傑妮。這並不值得？你現在所做的，……”

“不用再說了。”傑妮打斷他的話，她深吸一口氣，突然將手中的衣服塞到他的手裡。她張了張嘴，覺得自己眼淚要流下來，反複幾次，才覺得稍好了些。“這是我給你做的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說著，覺得自己的眼淚又要掉下來。她都感覺到眼眶中有什麼東西在聚集，她還想要和卡洛斯多說些話，但是她覺得，自己已經壓制不住洶湧的情緒。

嘎吱！

她突然拉開門，跑出去。

“別擔心，也別因為我苦惱，到了明天，我就會忘記這一切的。”

她不敢回頭看，擔心自己就這麼哭出來。於是，她就這樣低著頭沿著酒館的樓梯咚咚咚的向前跑開了。

卡洛斯看著手中的衣服，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拒絕過很多人，但是唯有這一次，讓他心中煩躁莫名。

黑暗中，他聽到咚的一聲，又聽到女孩壓抑的痛呼。他下意識想要走出去，但是他忍住了。傑妮只是個普通女孩，他不能就這麼介入對方的生活。兩人終究是兩條線的人，或許某一天，他們想起彼此，會對今天的一切懷戀溫馨，但是現在，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做法。

傑妮咬著嘴唇，她走的太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樓梯堅硬的木稜撞在她的小腿骨上，讓她疼的不住的抽冷氣。她試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於是，她蜷縮在地面。她是第一次知道，冬日的木質地板原來這麼冰冷。

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她低聲的啜泣。

“不要哭，傑妮，不要哭。”她伸出手努力的按住眼皮，想要讓發達的淚腺休息。但是淚水卻將她的手指打濕。

終於，她不再阻止，雙手矇住面龐，任由淚水流淌。

老哈爾靠在後廚的門上，拿出煙鬥。他有好些年沒有用它了。他嘆息著將煙絲塞進煙鬥中，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老夥計，這是最好的結果。最好的。”

卡洛斯關了門，走回屋裡。將衣服放在床上。心中的煩躁讓他一點修煉的心思都沒有了。他能夠毫不眨眼的將查理斯殺了，心中沒有絲毫的異樣。但是拒絕一個剛認識不到十天的十六歲的女孩的時候，他卻突然有了罪惡感。

“看來我真的不是什麼冷酷無情的梟雄人物。”卡洛斯嘆息一聲。沒有心思修煉的他，想起自己已經好些天沒有真正的睡一覺了。

他幹脆的躺在床上陷入沉眠。

第二天，他是在老婦人的敲門聲中醒來的。對方又是來請她的。

“稍等。”

卡洛斯取出揹包中的清水淨臉之後，看著床邊的手工布衣，猶豫片刻，他換下了身上的皮衣。

布衣是素白的，不算什麼好布料，估計是女孩用她不多的薪水買的布。穿在身上卻意外的貼身，舒適。

卡洛斯想了想，又將布衣換下來。折疊後放在揹包之中。這才整理一下情緒，露出笑容。今天就是攤牌的時機了，蕾娜不可能在阿裡爾德停留很久。

吱嘎，他開門。老婦人就在門口。

“走吧！希望公主沒有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