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因為父親相像的這句話,她怕父母以後只疼弟,再不會像從前那樣疼寵她,所以她一直不願意親近弟弟。此刻,是她頭一次抱這個弟弟。
他在襁褓裡躺著,不哭不鬧,除了嘴巴周圍許多溫溫的血以外,看起很乖,很可人疼。
盡管的胸膛已經凹下去,但是他還有微弱的鼻息,發出的聲音很,嗚嗚咽咽像是被貓兒銜在嘴裡的耗子,在臨終前絕望地悲鳴。
“豆兒!”
曹夫人見女兒臉上布滿了淚水,抱著兒子一言不發,頓時心中一痛,哀嚎著從女兒手裡搶過襁褓,她也開啟看了一眼。
就那麼一眼,曹夫人立即彎腰嘔吐,吐出來的卻是殷紅的鮮血,曹靜姝臉色煞白,上前去扶曹夫人。曹夫人一把推開她,奮力朝兵士們執著的兵器上撞去。
“娘——”曹靜姝來不及抹淚,從後頭抱住曹夫人的腰,哭著求她:“娘,你死了我怎麼辦……”
然而曹夫人被方才看兒子那一眼所懾,神志已經只餘癲狂,也不管身後是往日最疼最愛的女兒,兩隻手扯下曹靜姝的胳膊,用力將她往後頭推。
曹家是二品大員,府門前、石階旁鎮有一對高大威猛的漢白玉獅子,瘋子和醉漢的氣力總是大得驚人,曹夫人往後這一推,使得曹靜姝趔趄兩步仍站不好,一頭向旁邊石獅子栽了過去。
當初蜀地頭一年創收十多萬兩的鹽稅時,盛元帝為了嘉獎曹天河,特意賜了這對用漢白玉石雕刻的石獅子,漢白玉這種石料不僅外觀漂亮而且細膩堅實。
曹靜姝人一歪,右額靠近太陽xue的位置恰好磕到石獅子腳下基座的一角,那基座四四方方,邊角極為銳利。頓時,她血流如注。
“這是做什麼?”
曹靜姝聽到有人大聲呵斥,額頭的血模糊了她的視線,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男子疾走而來,掏出手絹似乎要替她擦額頭的血。
但是在他的手要觸碰到她時,又收了回去,走到被兵士們扭住的曹夫人面前:“給她擦擦吧。”
“哈哈哈!哈哈哈!”曹夫人神色癲狂,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笑個不停,根本沒有將男子的話聽進去。
男子嘆一口氣,到底替曹靜姝擦拭起來,他的動作很輕柔,盡量地不去弄痛她。曹靜姝很快看清了來人,氣質溫潤、卓爾不群,是陳若非。
她環視周圍,看曹家的大門,看那燃燒的火光,看失智的曹夫人,最後看向陳若非,澀聲道:“你……你帶人來的嗎?”
“算是。”陳若非心頭有些不忍,還有一絲難以言明的悵然,但是他不躲不避,坦然點頭:“我父親是此案的主審官員。”
“哦。”曹靜姝點頭,她很想再問一句,那日去臨風樓赴宴,他可懂她父兄的意思?
終究,曹靜姝什麼也沒有再,甚至沒有再看陳若非一眼。
她平靜無言地走到曹夫人身邊,像從前母親哄她一樣,將母親抱在懷裡,溫柔耐心地安撫她。
早起聽下人們起昨晚的危急,韓清瀾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她昨夜一覺睡到天亮,不但沒被吵醒,甚至還做了美夢,夢到吃了美味非常的糖球。
她心裡掛記韓老夫人,當下也不吃早飯,就往仙木堂去請安。
“屋子裡有客,是親戚家的公子。”仙木堂的丫頭在門口和韓清瀾了一聲,韓清瀾心道來的這麼早的客人,約莫是本家,便毫無避忌地進去了。
一進去,就和一個人視線對上,那人劍眉星目,氣質冷峻,不是秦湛又是誰?
韓清瀾忽然想起了昨夜夢中那顆特別好吃的糖,似乎是……
“表妹!”
在韓清瀾退出去之前,秦湛滿面笑容,出聲喊住她。
嘖,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