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是蜀地人,話清脆爽利,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碧月清理幹淨戒指,拿過來給主子們檢視。
只見那枚戒指金嵌綠寶,做工質地都很上乘,並不像下人會用的東西,碧月舉著給主子們看了一圈,在場無人認領 ,忽然有人道:“張大姐的戒指怎麼在這兒?”
韓懷遠難得動了回腦子,問張玉蓮:“你此前從來沒有進過佛堂嗎,怎麼戒指會在香爐裡頭?”
張玉蓮想著既然戒指被人帶到這裡,必然有後招等著她,但這會兒不得不承認那戒指是她的。見銀杏過來,迅即道:“我這戒指昨日在老夫人屋裡吃飯時丟了,後頭讓銀杏回去尋找,沒找到。卻不知是哪個有心人撿起來,給放到香爐裡去了。”
這話裡十分明顯地指桑罵槐,就差明有人陷害她,誰都聽得出來。
張玉蓮心中篤定是鄭春晗害她,哪裡有主母當真容得下妾室的,只不過像鄭春晗這樣孃家不得力,只能面上裝作大度,暗地裡使手段罷了。
韓老夫人和韓懷遠若有所思,齊齊以問詢的目光看向銀杏。
不料,銀杏卻訝然道:“這戒指是張大姐的沒錯,但張大姐昨晚並沒有叫我回去找戒指呀。”
張玉蓮料定是鄭春晗設局,而銀杏原先是仙木堂裡比較得力的人,因此全沒想到銀杏會這麼,愣了一下,道:“你為什麼謊!”
“奴婢的品性,老夫人是知道的。”銀杏後向韓老夫人話,又道:“仙木堂的守門婆子並其他伺候的人,問一問就知道奴婢有沒有回去。”
韓老夫人點頭,她自然是知道銀杏穩妥,才會派去管束張玉蓮,比起來張玉蓮在她心中的可信度要低得多。
張玉蓮實在不信,鄭春晗一個窮酸的四品官的女兒,剛嫁進韓家就能收買仙木堂的人?
但銀杏分明是在謊,她只得駁道:“我確實讓你去找戒指了,你沒去仙木堂,只能明你陽奉陰違。”
這話其實沒錯,銀杏當時看似走遠,其實是暗中跟著張玉蓮的。
韓懷遠聽的一頭霧水,完全分不出誰真誰假,忽然聽韓清瀾道:“這香灰怎麼看著不對勁兒?”
韓老夫人最敬佛祖,聽聞這話,連忙拄著柺杖上前檢視——
佛堂裡用的香是以竹簽裹檀香末並松木末,燃盡之後的香灰是類似白橡木的白色的,粗細均勻的細粉末,而仔細看韓清瀾手中的香灰,在幾盞燈籠的映照下,雖然不明顯,但可以看出裡頭混了其他的,顏色和顆粒大都不同的粉末。
韓老夫人到底出身皇家,見此情形,知道已經不只是對佛祖是否恭敬的問題,而是可能有人害她。
“這是什麼?”連韓懷遠都深深地皺起眉頭。
在場只有張玉蓮知道,那是她放的引蛇藥粉,但她絕對不會吭聲,只作出和其他人一樣驚駭的樣子。心中暗笑鄭春晗天真,一個戒指就妄想定她的罪。
鄭春晗若有似無地掃了張玉蓮一眼,安撫韓懷遠,“老爺別擔心,先前我著人去請了大夫,等大夫來了,剛好讓大夫辨認一番。”
韓家在內城顯貴們聚居的東城,府外不遠處就是京城最好的醫館,因為事出緊急,並沒有去請太醫,而是往那醫館找了個醫術最好的老大夫過來。
老大夫是個人精,對佛堂不和諧的情形視若無睹,韓家人讓辨香灰裡的東西,就專心辨認。他先用半碗水化了一些,拿銀針試過,並無反應;又另用分藥的勺取了一撮,放到鼻端,以手作扇,聞取味道。
最後用手指撚了一星放到舌頭上,嘗過之後沉吟片刻,道:“是引蛇的藥粉,尤其容易引來銅錢花、銀環蛇、竹葉青等品種。”
稍微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老大夫所的幾種蛇可都是有毒的!
這佛堂平日裡都是韓老夫人在用,韓清茹被關進佛堂是個很偶然的意外,那麼這引蛇粉是針對誰,不言而喻。
有人想明白了,發出了抽氣的聲音。
“叮”的一聲,有什麼金屬落到了青石地板上,發出一串清越的相擊聲,眾人看過來,原來是碧月被嚇住了,手上一抖,那枚戒指掉到了地上。
那戒指咕嚕咕嚕地滾到韓懷遠的腳邊,韓懷遠撿起來,聯想到前頭各人的辭,寒聲對張玉蓮道:“你竟然敢害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