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田田,星光碎碎,水面被夜風吹皺,依舊毫無秦湛的蹤影,但仔細一看,腳下草地上有一串帶淤泥的足跡,那一串足跡向外,顯然是出了這院子了。
韓清瀾剛消了一些的氣,頓時又湧上心頭。
她氣惱地回到臥房,也不叫碧月進來守夜,就那麼和衣躺下。
許是今日一天情緒上大起大落,很是耗費了精神,而這會兒雖然惱著秦湛,但心頭的大石頭已經安然落地,韓清瀾竟然泛起了睡意。
意識朦朧之間,聽到耳旁有人喚她:“瀾瀾。”
那聲音低沉悅耳,雖溫柔,卻不失男子的硬朗,聽著讓人十分舒心。
“嗯。”韓清瀾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秦湛,於是她假裝是夢囈,翻個身背對秦湛繼續睡。
秦湛看到韓清瀾方才應聲之後眼珠轉動了幾下,知道她在裝睡,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這還生著氣呢。
“瀾瀾,你消消氣好不好?”她既裝睡,秦湛索性裝不知,將韓清瀾一隻手握在手心,拇指不經意地輕輕摩挲她的掌心,“我方才能躲開,但是我知道自己錯了,所以故意掉到水裡的。”
韓清瀾手心被秦湛搓得發癢,忍得有些艱辛,腦子裡想著他的話,確如他所,他身手那麼好,若不是故意落水,她那裡能暗算得到他呢?心中不由自主就軟了兩分。
但一想到秦湛以夏從文的身份在她身邊呆了兩天,那兩天看她約莫跟看傻子一樣,更兼她今日差點被秦湛重傷失蹤的訊息嚇得背過氣,心頭實在羞惱交加。
她咬牙忍著癢意,任憑秦湛什麼,都不理睬他。
秦湛彎腰打量韓清瀾的神情,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卻故意長嘆一聲氣,語氣聽起來頗為失落,“這事兒確然是我做的不對,瀾瀾不原諒我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得到訊息,肅王愛子病重去世,他是個癲狂性子,怕是會鬧出亂子。如今我得盡快辦完案子,天亮之前就要出發去杭城了。”
韓清想著秦湛這一走,怕是兩三個月都見不著了,還得看案子順不順利,沒有立時想到,有些事變得和前世不一樣了。
她躺著不動,心頭十分糾結。
韓清瀾以為她面向裡側睡著,秦湛便看不到她的神情,實則秦湛一直彎腰勾頭,看到她的睫毛不斷閃動,便猜到她心中已經松動,眼中的笑意簡直要溢位來。
秦湛還要添最後一把柴火,他完這句話以後,親吻了韓清瀾的額頭,然後松開她的手,“時辰不早了,我這邊回去收拾行囊。”
罷,就走向窗邊,來時動作迅捷、無聲無息的人,這會兒要出去了,卻動作遲緩,碰得這裡響那裡動的。
韓清瀾手中一鬆,心裡頓時一空,爾後聽到秦湛已然要出臥房,竟是真的要走了!
她連忙起身,鞋子也不穿,急急忙忙跑到窗邊,從背後抱住正要翻窗而出的秦湛,“別走,別走……”
秦湛目的達成,卻未有多少欣喜得意,她靠在他的背上,聲音一如既往的軟糯,但卻多了幾分纏綿和悽惶,想來是那道壞訊息果真嚇壞了她。
秦湛收起心中的笑鬧心思,心中溫軟得像是春天裡的一朵雲,他回過身,將韓清瀾圈到懷裡,一手按在她腦後,一手按住她的腰背,像是想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乖,我不走。”
韓清瀾不話,靠著秦湛,任由他親吻自己的發頂。
她心中有驚也有喜,有澀也又甜,眼中滑落兩行清淚,秦湛看得心疼極了。
他替她擦拭,她又湧出更多的淚水,他索性將她打橫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卻不許她再將頭靠在他肩上,而是撐著她的臉,溫柔地,深情地,一下一下吻幹她的淚痕。
窗外繁星當空,夜色是如此美好。
……
良久,韓清瀾將頭埋在秦湛的懷中平複氣息,秦湛卻使壞扣住她下巴,逼迫她和他對視。
懷中的姑娘因為方才哭過,眼眶紅紅的好似一隻綿軟的兔子,她本來就生得姣美無雙,這會兒因為親吻太久,像是一朵清美的粉荷,變成了一朵嫵媚的海棠。
無邊風月無邊情,這是他獨有的花兒。
秦湛還要低頭,韓清瀾伸手抵住了他,秦湛愣了一下,怎麼一瞬間,她就散了,神色清明瞭?
“那個……”韓清瀾想起一個人,不由皺眉,“你那位花魁呢?”
哎喲,秦湛忘了這茬兒了,夏從文的身份是假,他親自去競拍的花魁卻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