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婉書絲毫不理睬小淮的求饒,今日這懲罰是鐵定的了。
趙衍良離開園子之後,婉書又在園子裡兜兜轉轉將近兩盞茶的時辰,才磨蹭著緩步回了無文堂。再進正堂時,婉書已經沒有再瞧見趙衍良的身影,父親依舊在堂中和石宇大人說話,大哥哥和盛安陪同著,想來,趙衍良應該已經離去了。
石宇和其夫人並沒有留府太久,與洛父洛母交談了半個時辰也辭行去別家拜年。
午膳過後,婉書陪同著母親一起向浣溪院走路,曲徑小路上婉書屏退左右,將趙衍良所說的話和做的事一絲不差地告訴母親。洛母聽了之後先是震驚,再是釋然,最後又變成諱莫如深,沉沉地定著眸,沉吟了許久,洛母才緩緩開口道:“小侯爺若是真心待你,這事並非也未嘗不可,我的女兒這麼優秀,自然配得上他。”
婉書緩緩地搖頭,她沉沉道:“小侯爺他太優秀,女兒有自知之明。”
洛母執著婉書的手輕輕拍了拍,頷首溫聲道:“這事娘知道了,你放心罷。”頓了頓,洛母又想到一事,問道:“說起來,昨兒回你外祖母家拜年,你祖母對我說,有意思將你嫁給表哥治兒,你心裡願意嗎?”
婉書怔了怔,一瞬間竟然想到靜靜躺在妝奩裡的玉令,沉默著沒有說話,半晌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願意聽孃的話。”
洛母心疼地將女兒婉書拉進自己的懷裡,喃喃道:“好孩子,娘一定不會委屈了你。”
這日下午,洛府二女兒婉婷與丈夫魏敬軒回來洛府拜年,婉書與婉婷姐妹兩許久未曾相間,便在婉婷和魏敬軒見過父母拜過年之後,姐妹兩人窩在婉婷的衡蕪院咬耳朵說私房話。
此時的婉婷舉手投足之間滿是得體的大方和規矩,少年時嬌蠻任性在成了婚之後,慢慢都褪去了,甚至在見到婉晴之後,都不曾像以前那般張狂,而是微微一笑而過……
可見生活這把刀的打磨,實在嚴苛。
婉婷左右環顧打量著自己曾經居住的院子,心裡五味陳雜說不出感受,她緊緊地握住婉書的手,一時不察,竟怔怔地流出眼淚,在發現之後立馬用方帕擦拭乾淨。
婉書瞧見婉婷那溢滿眼淚的眼眶,急急問道:“二姐姐你哭什麼?可是在郡公府過得不好,是二姐夫他欺負你,還是你婆母她、她給你罪受?”
婉婷飛快地搖了搖頭,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官人他、他待我很好,婆母也是溫柔和善的,並沒有人欺負我,只是我自己心裡覺得難過。”
婉書這才放下心來,緩緩點了點頭,又問道:“既然如此,那……二姐姐你難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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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婷用潔白柔軟的方帕擦掉自己的眼淚,抬頭睨了兩眼婉書,抽泣道:“除夕夜用年夜膳的時候,二嫂子偶感身體不適,便請了大夫來診脈,這一診之下才知道是喜脈,全家人高興得不得了,二房那裡一時熱鬧極了,我只是眼熱罷了……我與官人成親許久,到如今我的肚子還沒有動靜,瞧著二房裡的熱鬧,心裡更難受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
婉書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伸手握住二姐姐的手,安慰道:“這事還得講究緣法,二姐姐你與二姐夫成親也不過才五個月的時間,以後還有大好時光,何必急於這一時,那二房的大娘子不也是進門快一年,如今才有身孕。”
婉婷點點頭,依舊在輕輕地抽泣著,哭道:“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四妹妹你不知道二房裡的情況,二嫂子只不過進門一年時間沒有懷孕,就將自己身邊兩個丫鬟開了臉,送到丈夫枕邊做通房,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要擺出一副賢妻的模樣,給官人安排通房丫鬟,可是我哪裡捨得這樣做,這是在往我自己的心上插刀子。”
這事婉書作為未出閣的姑娘自然沒有發言權,但是如今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二姐姐與二姐夫此時新婚燕爾自然不會考慮這件事,以後日子長了,夫妻兩之間難免磕磕碰碰,到時候若是再插足二姐姐無法掌控的姨娘妾室,還不如就用身邊的人,將所有人牢牢捏在手心裡。
婉書面色沉靜下來:“二姐姐,咱們父親與母親感情這麼要好,母親都會為父親張羅著通房、姨娘之事,這些妾室除了林小娘是你本家帶來的,其他人都是母親一手安置,從不敢與恃寵而驕,欺辱主母,二姐姐可曾明白什麼?”
婉婷淚眼朦朧,望著臉色沉靜的婉書,結巴道:“四妹妹是勸我應該大度點,為官人尋通房和納妾,以後也好掌握這些人。”
婉書沉著眉眼猶自點頭,聲音低低的,頗為黯然道:“自古女子為丈夫納妾視為賢良,可誰又知道女子心裡的酸楚……妹妹自然希望二姐姐你和姐夫恩愛白首,一生一雙人,可是咱們也得做壞的打算,與其日後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女人,倒不如自己做主將這些妾室姨娘攥在手裡,她們定然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婉婷眸光怔愣,片刻後,咬咬牙道:“四妹妹說的對,我身邊的丫鬟自然得聽我的,總好過不知從哪兒的狐媚子,以前我心疼二嫂子,如今想來,她定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才十分賢良地將自己身邊的兩個陪嫁丫鬟送到丈夫枕邊。”
孺子可教也,婉書微笑著沒有說話,沉吟道:“這事倒也不急於一時,你如今和二姐夫新婚燕爾,指不定過些時日就有身孕了,等到身子不方便的時候再考慮這件事。”
婉婷一一點頭,將這些事都記在心中。
夫妻兩晚間在洛府用了晚膳,但是並沒有留下過夜,下午與婉書交心說完許多話,婉婷和丈夫離開之時情緒明顯高漲許多,兩人喜氣洋洋地拜別洛父洛母,搭乘這馬車回魏郡公府。洛父洛母站在府門口,瞧著女兒和女婿車轎漸行漸遠,才相攜著回了府。
正月初六,天晉朝所有官員的年假結束,洛漢康和洛盛樺又恢復往日早出晚歸的日子,新年伊始,朝廷有許多事都在堆積著等待處理,兩人幾乎忙了個底兒掉。
太學的課程也逐漸排上日程,洛盛安在家裡逍遙了十幾天,便又要收拾行囊苦兮兮地前去太學讀書,最氣的是,還要捎上回成州過除夕,往返回來的大哭包馮麒若。去太學的一路上,洛盛安的耳朵裡都是馮麒若的哭聲,後來他狠著臉一番威脅誘逼,馮麒若才又驚又怕地停止的哭泣,囁囁地躲在馬車一角,連呼吸都是小小聲的。
正月不能搬家,一直等到正月結束,洛母翻著黃曆挑出來一個豔陽普照的好日頭,婉書從浣溪院搬到水雲間的挪居行動正式開始。這些事自年後洛母就一直在籌備著,袁媽媽也已經將水雲間的一切事物準備完善,只等著主人婉書進來居住。
一日午膳之後,洛母陪同著婉書一起挪居水雲間,大哥哥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已經被掛在院子的大門上。院子裡此時已經有袁媽媽新挑選的丫鬟們等候著,除去婉書身邊已有的三位貼身女史,整個院子裡還有灑掃丫鬟四名,雜役丫鬟四名,外加跑腿辦事的小廝等,可謂是相當有排場,洛母又從浣溪院廚房調來一個婆子,專門負責婉書的飲食。
洛母心中擔心婉書,又仔仔細細地吩咐許多,言辭犀利地敲打過水雲間伺候的丫鬟和小廝們,仍然覺得還是不夠細緻,看哪兒都覺得不滿意。婉書知道母親對自己的擔憂,立馬挽著母親在堂屋裡坐著,溫軟細語安慰了洛母好久,洛母才漸漸放下心中的擔憂,摟婉書在懷裡說著好一會兒子的話,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洛母離開之後,三個女史也放了開來不再拘束著,扶著婉書走進裡間,屋裡的桌案上陳列著許多的禮物,是幾個哥哥姐姐給婉書準備的喬遷之禮,大哥哥最透徹婉書的心意,給婉書找來一本王羲之的書法字帖,婉婷的禮物是特地差人從魏郡公府送過來的,是盛京聚寶齋新打的一支髮簪一支步搖,瞧著樣式很是新穎,婉晴送來的是一對和田玉描金手鐲,看上去很是貴重古樸,洛盛安送來的則是一副千嬌百媚的仕女圖,意在要婉書好好學習仕女們的溫柔嫵媚,別一天到晚冷著一張臉,婉書冷眼看過,直接將盛安送的仕女圖束之高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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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還有一件紫檀木錦盒,婉書向錦盒揚了揚臉,問道:“這個是誰送的?”
小淮將錦盒拿起來晃了晃,皺著眉頭說道:“前廳的小廝說是蓉姐兒給姑娘你的喬遷之禮,今日特地從楊府送了過來,大娘子就讓我拿過來給姑娘你。”
蓉姐兒從哪裡知道自己今日的喬遷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