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究竟是誰,為何大晚上闖到我這裡來。”少年問道。
婉昭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是外地人,本是來這山裡尋草藥,不想天晚未歸,打擾到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少年皺眉,又看向憶辰。
憶辰並不覺得應該向一個化成厲鬼的人道歉,喊道:“你究竟是誰!剛才為何要化成蘇千葉的模樣!”
聽得此語,少年卻是一愣,仔細看看憶辰,雖仍皺眉,卻還是一番唸咒,解了施加之術。
憶辰只覺身子一震,隨即一陣痠麻,一時癱軟,險些倒地,好在婉昭扶住。
少年微微行了一禮,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怎會知道我師姑的名字?”
憶辰道:“什麼師姑,你又是誰?”
少年看看他,道:“在下名為鄭隱,閣下剛才所說的正是師姑的名字。”
“蘇千葉?”憶辰不知她在人間還有蹤跡,“那你師父是誰?”
鄭隱道:“恩師乃是葛玄,與師姑蘇千葉乃是同母異父的姐弟。”
同母異父?那蘇娘娘竟有過兩個丈夫?這便是了,若蘇千葉是大妖王葛川之女,當應該姓葛,卻偏偏隨母親姓蘇。而她這弟弟姓葛,顯是葛川之子了,那麼蘇千葉的父親是誰呢?蘇娘娘在葛川之前是誰的妻子?
憶辰只是想了一想,卻並不十分關心這些。
憶辰道:“你可是變成她的模樣,在此處害人?”
鄭隱道:“當然不是,我是遵恩師之名,在此處修行道術。師父曾教過我變身成師姑模樣的法術,為避他人打擾,也防外人偷學,我常用此招數嚇唬當地人,也落得清靜。適才見閣下殺氣騰騰,旁邊女子卻是美貌柔弱,以為閣下乃是強搶民女之人,後來見這姑娘求情,方知你二人乃是相識的。卻不知閣下又怎樣認識的師姑,可是師姑的朋友?來此處做些什麼?”
憶辰道:“我叫徐憶辰,跟她算不得朋友,只是認識。我來這裡,是為了救人,需要找一味草藥。”
“救人?可是救這位姑娘?”
“正是。”
鄭隱點了點頭,道:“看剛才這姑娘所為,的確值得閣下相助,卻不知閣下找的是怎樣藥草,其他地方不敢說,這天臺上我已住了幾十年,對這山上一草一木都是瞭如指掌,或許也可幫一些忙。”
憶辰聽後一驚一喜,驚的是他小小年紀卻說已住了幾十年,喜得自然是他肯幫忙。說著便將桃花石的圖樣取出,遞給鄭隱。
鄭隱尋了月光仔細看了看,想了許久,卻是搖了搖頭。
“沒有,天臺山上並沒有這奇怪的藥草。”鄭隱說道。
憶辰的心頭一涼。
鄭隱抬頭道:“閣下確定這世上真的有這樣一味藥草麼,我當真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東西。”
是的,這桃花石的樣子很奇怪,憶辰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一線非常細長的小莖頂上,卻是一個石頭狀的東西,石頭上還有各種奇怪的圖案。大概沒誰曾見過這樣東西。
又同鄭隱問些事,知這天臺山上仙跡頗多,卻並無什麼邪異,憶辰決定要認真找一找,而鄭隱也說罕有的仙草通常有靈性,並非誰都能遇到,希望憶辰可以找到。
之後的二十幾天,憶辰與婉昭便是手執圖樣,在這天臺山中度過。
沒日沒夜,遍山尋找。
毫無所獲。
每多過一天,憶辰就多一天的焦急與不安,婉昭卻十分平和,甚至過的似乎很快樂。
鄭隱所在山谷的西邊,是一片古遺跡,據說是當年羲和女神的部落。有一個大石椅,椅背上刻著一個非常明顯的太陽圖案,就是傳說中羲和女神的王座。每次找到這裡,婉昭都會興奮地坐到座椅上,覺得十分有意思,憶辰卻只是在四周尋找桃花石的蹤跡。婉昭見他勞累非常,幾次讓他坐到石椅上休息,他都不肯。而在那刻了太陽的石椅旁,還有一片石椅石凳,大概是部落會議之處,憶辰也是不願在這裡休息。
這天臺山上有許多怪石。
有的像巨鰲,巍然林中,有的像神龍,潛伏山間。而山上最奇特的,還是那塊太陽神石,高高聳起的山上,彷彿自天上墜落的一塊巨石,孤零零地立在那裡,又像是仙人遺落的一顆棋子,讓人驚異。
這二十幾天裡,憶辰與婉昭幾乎走遍天臺山的每一方土地,也看遍了每一塊石頭,然而,卻始終沒能找到那塊他們最想找到的桃花石。
在太陽神石之外,天臺山上更有一個祭壇,一個祭拜太陽的神聖祭臺。
許多古老的石階似乎訴說著這裡自原始以來地對太陽的崇拜。
踏上臺階,每一步都讓人心中沉靜,祛除不安。待得走上祭壇,不自覺的便會向那太陽看去。也不知為何,走上這祭壇之後,便會莫名對那太陽産生至高的崇拜之感,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跪下,想要對著那萬物光明的來源拜身示敬。
然而他們卻沒有拜,憶辰和婉昭都沒有拜。他們敬重太陽,卻都沒有拜,憶辰上這祭臺後仍是到處尋找桃花石的下落,婉昭則直視著極為刺目的太陽,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