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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已經死了，”眼看周圍的樹林逐漸黯淡，道格拉斯不禁催促，“咱們回去吧，艾德勒大人。”

“死人嚇著你了嗎？”艾德勒帶著輕淺的笑意問。

“死者為大，”他說，“咱們何必驚擾了他們的安寧。”

“既然是死在我艾琳家族的領地裡，我自然有必要知道其原因。難道你想阻止我嗎？大黑。”她的餘音在暮色昏暝的森林裡回蕩，似乎吵鬧了點。

“當然不敢，艾德勒大人。”

“我們要追的路還長著呢，小姐，”吉爾指出，“少不了走個十天半個月，況且天色漸漸暗下來了，我建議我們還是先安營紮寨的好。”

艾德勒意興闌珊地掃視天空。“每天這時候不都如此？”

吉爾當騎士已有二十年，是擁有百餘次清剿盜匪經驗的老手，對於那些裝備簡陋，只憑一身蠻力的盜匪，他早已無所畏懼。

然而這次是個例外，不同往昔，蠻人的入侵徹底攪渾了北方的局勢。現如今盜匪四起，四處燒殺搶奪，危害巨大，已經嚴重影響了北方貴族們的利益。

他們輕裝北出莊園，中途轉向西北，隨即又向北，三天來不斷推進，緊咬一隊盜匪的足跡。這隊盜匪在五天前屠戮了艾琳家族領地裡的一個村莊，還搶劫殺光了一個艾琳家族的商隊。

“小姐既然堅持，我們自然照辦，”蓋瑞道：“他們已死去，也不可能威脅到我們。只是要過去的可有點遠，斥候說還有好長一段路等著我們。”

艾德勒似乎沒聽見這番話，她漫不經心地審視著漸暗的暮色。

“是的，騎士大人。就在兩裡之外，翻過山脊，緊鄰著一條小溪。”斥候答道，“我已經靠得很近了。總共有五個人，男女都有，兩個小孩，可能是一家人。他們背靠著大石頭，火堆的餘燼比較明顯。他們一動不動，我仔細看了好長時間，活人絕不會躺得這麼安靜。”

“你發現血跡了嗎？”

“嗯，沒有。”

“你看見任何武器了嗎？”

“只有一把長劍、一把短弓。並沒有看到弓箭。”

“你記得他們躺著的相對位置嗎？”

“兩三個靠著石頭，其他躺在地上，不像是被人殺死的。”

“吉爾，你覺得他們是怎麼死了？”艾德勒隨口問。

“很可能是因為饑餓和這該死的天氣，”吉爾斬釘截鐵地說，“這家人的食物很可能被一群惡棍給搶走了，在這炎熱高溫的天氣下，人的體能本來就流失的比較快，更何況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我曾親眼看見人被活活餓死的樣子，只要看一眼我就知道是不是餓死的。”

“沒想到你還有這方面的見識。”

“小姐，我親身體驗過饑餓的威力。”

幾名斥候打前鋒，騎著都是長毛的棕色馬，在矮樹叢裡小小心翼翼地探路。昨夜下了一場大雨，這會兒樹叢底下有許多樹根和水窪，一不小心就會摔倒。艾德勒跟在後面，她那匹高壯駿馬不耐煩地吐著氣。道格拉斯與其同行，吉爾殿後，一路上十分安靜。

暮色漸沉，無雲的天空轉為淤青般的深紫，然後沒入黑幕。星星出來了，新月也升起。吉爾暗自感謝星月的光輝。

樹林深處傳來一聲狼嗥。